“阿魚,這幾日陰雨不斷,你腿可疼?”俊美的駙馬爺顧謹溫柔憐惜的伸出手,將江稚魚散落的鬢發挽到她耳後。
若不是江稚魚此刻發絲散亂,牙舌被拔,雙腿被斷,被捆綁著‘坐’在馬車內的木凳上,倒要以為還是一對有情人。
麵對顧謹虛假的深情,江稚魚即便雙眼深凹,那雙充血的眸依舊倔強憤恨的死死盯著顧謹。
盯著這個青梅竹馬,曾經同自己山盟海誓,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
江稚魚恨啊!
恨透了!
恨顧謹,也更恨眼瞎心盲的自己,當初竟不顧一切嫁給這麼一個人麵獸心的東西。
被他那些鬼話欺騙,為了保全他,甘願承受屈辱換嫁給他殘廢的堂兄,讓他能夠順利尚公主。
被他騙得以為一切都是為愛委屈,兩人的心始終在一處,一切都隻是暫時的。
隻要幫他,隻要扶持他,隻要再忍忍,待他手握權勢必然將一切撥亂反正,再續夫妻緣分。
她一次一次拿出本不該露世的秘方,一次一次助他往上攀登。
這一路上,母親被算計染疫,她日夜鑽研的方子卻被他拿去換取破格升遷,父兄‘叛國’被殺,成了他的墊腳石。
待她從他編織的蜜語謊言裡醒悟過來的時候,一切都為時已晚。
她被困在這一隅之地,彆說反抗,便是死都死不成。
唯一能做的就是,絕不叫他如意。
無論他今日要帶她去何處,如何折磨她。
“阿魚,何必呢,我還是愛你的,你偏不聽話。”顧謹搖搖頭,又無奈的歎口氣道:“罷了,隻要你將治療太後娘娘的方子寫出來,我便不計較的放了你,如何?”
將矮幾上的紙推近,把蘸了墨的筆塞進江稚魚未被折斷的左手裡,眼神蠱惑她。
江稚魚一揮手,將手中筆和顧謹的手一並甩開。
筆砸在顧謹臉上,墨點濺了一臉,裝出來的溫柔全部散儘,隻餘下真正的狠厲。
但很快,他又笑了。
慢悠悠的用錦帕擦臉,了然道:“阿魚,我了解你,你心軟,但骨頭硬,可你弟弟還小,骨頭也硬嗎?”
江稚魚瞳孔一震。
不可能。
阿元不會……
“啊!”
馬車外傳來慘叫聲,是阿元的聲音!
馬車停了下來,顧謹拿起長杆,將車簾撩開一條縫。
順著縫,視線望出去,江稚魚瞳孔止不住的顫抖。
是阿元!
八歲的阿元被關在籠子裡,幾隻惡狗圍攻他,他不知對抗了多久,顯然已經精疲力儘,被一條惡鬼咬中了腳,另外幾隻立即湧上,咬住肉瘋狂撕扯。
“好!”
“咬!咬死他這個叛國種!”
“振遠將軍府沒一個好東西,通敵賣國,害我們死了這麼多人,就該千刀萬剮,江賊和他大兒子都死得太輕鬆了,還有那個不知廉恥的女兒,勾引駙馬小叔子來走後門放走他,如今這壞種抓回來就該這樣折磨死!”
圍觀的百姓個個叫好,全然沒有對孩子的憐憫之心,全是泄憤與興奮,盼著那些惡犬咬得更深,將阿元撕成碎片。
“我父兄沒有叛國,我阿姐更沒有勾引顧謹那個畜生!”
掙紮都費力的阿元儘力大喊,他想要世人知曉,不是他們所知的那樣。
父兄絕不會叛國,阿姐和顧謹,明明是顧謹對不住阿姐的。
可沒人聽阿元的話,反倒是罵出更加難聽的話,還有人扔石頭進去。
有的打中阿元,有的打中惡犬,吃疼下惡犬撕咬得更加用力。
江稚魚想要喊阿元,可早被拔了舌齒的她隻能發出難聽又微弱的嘶啞聲。
顧謹覺得無比悅耳,手按著想要掙紮的江稚魚,讚揚道:“阿魚,你很厲害,被關在內宅裡還能將你弟弟安置得這般安全,可惜,你的能力太弱了。”
江稚魚轉頭,泣血的雙眼盯著顧謹,無聲在說:“放了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