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二十,城市還沒睜眼,林綿先被一陣“咕嚕咕嚕”的腹鳴吵醒。
不是她餓,是狗兒子蹲在床頭,拿鼻子頂她胳膊,尾巴“噠噠噠”敲地板,像在敲小鼓:
“媽,我餓,但我要吃隱藏菜單。”
林綿揉眼,聲音帶著奶泡:“隱藏菜單得先對暗號。”
橘子汽立刻把左爪搭在她掌心,右爪比了個半心,狗頭歪成四十五度——
這是它上周剛學會的“狗式比心”,專治賴床。
林綿笑出鼻音,掀開被子,光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像踩到薄荷糖。
廚房的小燈一開,整個屋子變成橘黃濾鏡。
她踮腳從吊櫃裡拿出一隻密封罐,裡頭是她昨晚偷偷烤的“橘子皮小曲奇”,形狀各異:
有狗爪、星星、歪嘴笑臉,還有一隻勉強看得出是霍星瀾的側臉——雖然烤完膨脹,像被歲月磨平了棱角。
橘子汽端坐,尾巴掃地,眼睛追著她的手,像等待開獎。
林綿挑了塊最圓的狗爪餅乾,蹲下來,故意在狗鼻子前繞一圈:“先聞後吃,儀式感。”
狗鼻子抽動兩下,口水拉成銀絲,愣是沒張嘴——
隱藏菜單第二條:主人沒說“可以”,再饞也得住。
“Goodboy。”她輕彈狗耳朵,下令,“開吃。”
橘子汽一口叼住,嚼得哢哢脆,尾巴甩成螺旋槳,開心得原地蹦迪。
林綿給自己也掰了半塊,橘子皮的清苦混著黃油的香,像把昨夜的美夢又嚼了一遍。
她端著杯子想倒牛奶,發現冰箱上貼著一張便簽:
【牛奶我帶走了,給你留了點“小星星”。】
落款是霍星瀾的狗爬字,後麵還畫了一隻戴墨鏡的奶牛,酷到沒邊。
她打開冷藏室,果然看見一隻透明奶瓶,裡頭漂著七顆“星星”——
其實是他昨晚用橘子皮刻的小模具,灌了冷泡椰子奶,凍成星形奶磚。
林綿倒了兩顆進杯,加一點點溫水,奶磚旋即化開,變成銀河顏色。
她捧著杯子,靠著料理台小口啜,像把整個宇宙喝進胃裡。
狗吃完餅乾,過來用腦袋拱她小腿,意思很明顯:輪到我的“橘子星係”了。
她拿出狗狗專用小碟,把剩下的奶磚掰碎,撒上一點點烤橘子屑,推過去:“慢點,彆凍腦。”
橘子汽舔得小心翼翼,舌頭一卷一卷,像在品嘗限量款。
窗外,天邊泛起蟹殼青,第一班地鐵從高架駛過,聲音像遠風穿隧道。
林綿看了眼掛鐘,四點五十五,離霍星瀾的飛機落地還有兩小時。
昨晚他說北京那邊臨時加了個早會,紅眼航班回來,讓她“彆等”。
可她偏要偷偷等,還要把“驚喜”做得像日常。
她洗好杯子,擦乾手,從陽台拎回一個小藤籃——
裡頭是她前天夜裡偷偷曬的“橘子皮月光被”:
把橘子皮剪成細條,用淘米水浸泡,再平鋪在紗窗上,讓夜風吹了一夜,
既留住了橘油的香,又帶著月光那股“曬不到卻感覺得到”的涼意。
她要把這床“小被”塞進霍星瀾的辦公室午休沙發,
讓他在數據與報表的間隙,一低頭就能聞到海島味。
狗見她要出門,興奮得轉圈,被林綿一根手指按住:“噓——潛行模式。”
橘子汽立刻伏低身體,四爪踮著走,像隻橘色大貓。
電梯下到負二,地庫安靜得能聽見燈管電流聲。
她的小高爾夫停在角落,車頂落了點灰,像蒙了一層軟雲。
林綿把藤籃放在副駕,狗跳後座,車窗開一條縫,
風帶著車庫的潮味湧進來,被橘子皮香一攪,竟有點甜。
五點二十,她駛入機場二高速,天邊的蟹殼青開始泛橘,像誰打翻了一罐稀釋的果汁。
六點整,國內到達出口,霍星瀾拖著小登機箱出來,
一身黑襯衫,領口微皺,像夜航留下的折痕。
他抬眼就看見林綿站在護欄外,腳邊一隻藤籃,頭頂懸著初升的太陽,
那一刻,所有倦意像雪落進溫水,悄無聲息地化。
他快步走近,沒等開口,林綿先踮腳替他整理領口,
指尖若有若無地掃過他喉結,像貓試探溫度。
“不是說彆等?”他低聲問,嗓子帶著機艙的乾燥。
“我沒等,”她笑出小虎牙,“我隻是把早晨提前帶來。”
說完從藤籃裡拿出一隻保溫袋,拆開——
是一份“飛機味驅散包”:
底層鋪了冰袋,中間是兩隻橘子乳酪貝果,
表層卻放了一小瓶“橘子皮薄荷噴霧”,瓶身貼著紙條:
【噴一噴,把三萬英尺的疲憊落地。】
霍星瀾失笑,接過來先往空氣裡輕按兩下,
清冽的橘霧炸開,像給鼻腔做了一場晨間SPA。
他閉眼,深呼吸,再睜眼時,眼底的紅血絲褪了一半。
“上車,”林綿晃晃鑰匙,“副駕給你調成了臥鋪模式。”
他這才注意到,副駕座椅被放平,上麵鋪著那床“橘子皮月光被”,
中間還細心地壓了一隻U型枕,枕套上繡著歪歪扭扭的小橘子,出自她本人,針腳像狗啃。
霍星瀾沒急著坐,先伸手揉她發頂,掌心一路滑到她後頸,
微微收力,把她按向自己,低頭在額前落一個極輕的吻:
“簽收,林特助的第七次早班機服務。”
林綿耳尖泛紅,卻故意板起臉:“請總裁給出五星好評,並附贈一個‘不加班’承諾。”
“好,”他笑,“今天所有會都改成線上,我人歸你。”
狗在後座“汪”一聲,像在提醒:還有我。
兩人一狗上車,天窗翹起,晨光灌進來,把橘子皮香蒸得愈發暖。
車子滑出機場,霍星瀾咬了一口貝果,乳酪混著橘子丁在舌尖爆漿,
他含糊道:“下個月歐洲路演,你跟我一起。”
林綿心頭一跳,假裝看後視鏡:“以什麼身份?特助還是……”
“夫人。”他接得乾脆,像在念合同核心條款。
她手一抖,差點把方向盤擰成麻花,嘴角卻瘋狂上揚。
紅燈口,她踩下刹車,扭頭:“那我要行使夫人特權。”
“準。”
“第一,每天隻能開三個會,每個不超過四十五分鐘;第二,早餐必須含橘子;第三,”
她頓了頓,指了指儀表盤上跳動的油耗,“把這台老爺車換成帶星空頂的,我要在阿爾卑斯山腳看橘子味星星。”
霍星瀾聽完,隻伸手替她撥開擋在眼前的碎發,聲音低而穩:
“成交,附加條款:回程繞去西西裡,給你買一片橘子園,寫你名。”
林綿覺得自己像被泡在橘子汽水裡,咕嘟咕嘟冒泡,
下一秒就要因為甜度超標而報警。
……
七點四十,車子駛入“星瀾資本”地庫。
林綿熄火,把藤籃重新蓋好,準備偷偷送上32樓,
卻被霍星瀾先一步拎走:“這種體力活,交給總裁。”
她挑眉:“總裁親自搬被子,傳出去會不會股價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