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忒瑞亞的……摸魚心得？”
布洛克幾乎要把自己的獨眼瞪得掉出眼眶。
他雖然是個粗人，但也知道星辰法師是上古時代最神秘最智慧最接近真理的魔法學派。
他們的領袖阿斯忒瑞亞更是傳說中能手摘星辰，洞悉萬物因果的半神級人物。
在這個充滿了活體魔法書籍，每一本都散發著恐怖威壓的低語書廳裡，唯一的通關鑰匙竟然是一本教人怎麼在下午茶時間偷懶的隨筆？
這也太……太不嚴肅了！
“這一定是個偽裝。”淩霜試圖用學者的嚴謹來解釋眼前的不合理。
“許多古代大賢者都喜歡用這種看似荒誕的外表來掩蓋深奧的真理，以篩選真正有慧根的傳人。”
“也許吧。”
薇薇安聳了聳肩，抱著那本仿佛一碰就會散架的破書，重新坐回了地上。
她並不在乎這本書是不是偽裝，她隻知道這本書傳遞出來的氣息，那種想要快點下班、不想被人打擾、對所謂的宏大敘事毫無興趣的氣息，讓她感到無比親切。
這是跨越千年的靈魂共鳴。
“來看看這位摸魚宗師到底寫了些什麼。”
薇薇安纖細的手指輕輕掀開了那卷邊的書頁。
萊恩頂著一臉乾涸的黑色墨汁，默默地湊了過來。
布洛克和淩霜也圍成一圈，屏住呼吸，仿佛那是即將揭開的世界終極奧秘。
第一頁沒有複雜的魔法陣，也沒有晦澀的咒語。
隻有一段字跡潦草，像是用羽毛筆隨手塗鴉的話，字裡行間透著一股慵懶：
“今天的天氣真好，不想研究星軌。那群老家夥非要逼我寫什麼知識獲取守則。真是麻煩……隨便寫兩句吧，希望能糊弄過去，我的紅茶要涼了。”
薇薇安：“……”
萊恩：“……”
直播間觀眾：【……】
【破案了，這就是千年前的周報！】
【這不就是為了應付kpi而在最後半小時瘋狂注水的我嗎？】
【我覺得這位星辰法師一定和女王很有共同語言。】
薇薇安忍住笑，繼續往下看。
在那段發牢騷的前言之後，這位叫阿斯忒瑞亞的法師似乎為了那杯紅茶稍微認真了一點。
下一段文字雖然依舊潦草，但筆鋒中卻透出穿透紙背的通透與灑脫。
薇薇安清了清嗓子，用被【魅惑之聲】加持過的充滿磁性與宿命感的聲音將這段文字緩緩念了出來。
“致所有試圖闖入這裡的，那愚蠢而又急躁的求知者：”
“你們以為知識是什麼？是可以被獵殺的野獸？是可以被囚禁的奴隸？還是可以用公式推導出來的枯燥結論？”
“錯得離譜。”
薇薇安的聲音在書廳內回蕩。
周圍那些原本還在飛舞喧鬨的書籍此時似乎都安靜了下來，仿佛是在聆聽這位昔日主人的教誨。
“知識如風。”
“當你試圖伸手去抓它，捏緊拳頭時，你抓到的隻有虛無。你的力量越大，風流失得越快。”
萊恩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裡還殘留著之前抓捕書籍時留下的墨痕。
他想起自己那次次迅猛卻落空的抓取，心中一震。
“知識亦如羞澀的貓。”
“你越是急不可耐地湊上去，越是拿著你的偏見和傲慢去誘捕它，它就跑得越遠，甚至會在你臉上狠狠抓出一道血痕。”
“想要得到它，你要做的不是追逐。”
薇薇安讀到這裡，嘴角勾起一抹會心的笑。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些懸浮在半空，正偷偷打量著這邊的書群。
“你要做的，是停下來。”
“安靜地坐下，收起你的貪婪，放空你的意圖。在這個喧囂的世界裡，把自己變成一座靜謐的花園。”
“然後，耐心等待。”
“當你不再試圖占有，當你隻是靜靜地感受風的流向，聽風的聲音時……”
“……蝴蝶自來。”
最後四個字落下，大廳內陷入一片奇異的寧靜。
這並非文字本身的魔力。
而是一種極其樸素卻又極其高深的哲學。
萊恩看著薇薇安，那個不久前還被他認為是在偷懶擺爛的女人。
此時在他眼中，薇薇安的形象發生了微妙的重疊。
她那種無欲無求，從容不迫的姿態，竟真的與這段千年前的文字，形成了完美的互文。
他以為她是懶惰。
其實她是早已洞悉了風的流向。
他以為她是運氣好。
其實是因為她把自己變成了那座靜謐的花園，才引來了知識的蝴蝶。
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夾雜著更強烈的敬佩，從萊恩心底升起。
這個女人……她的智慧，不在於知曉多少咒語或擁有多強的力量，而在於她對規則本質的理解，總是高出所有人一個維度。
“大師……這才是真正的大師境界啊！”
布洛克一臉頓悟的表情，他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我以前打鐵總是想著用力用力再用力！師父總罵我是蠻牛，說我不懂鐵的呼吸。我一直不懂啥叫呼吸，鐵又不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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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的獨眼閃閃發亮，像是抓住了某種至理。
“現在我懂了！我越是用力鐵就越硬，越容易碎！我得等，等火候到了，等鐵自己想變形了，那一錘子下去，才是成了！”
“這就是……非強迫性的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