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集:北木十年:離經叛道的徒弟_重生秦建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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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集:北木十年:離經叛道的徒弟(1 / 1)

一九八八年的盛夏,在《根脈:北木十年》散發的淡淡油墨香中,顯得格外悠長而滯重。書靜靜地躺在工作台一角,深灰色的封麵仿佛能吸走周遭一部分暑熱,帶來些許沉靜。然而,小院裡的空氣,卻因這本書的出版,以及隨之而來的、更為密集紛雜的關注,而變得有些粘稠,仿佛雷雨前的低氣壓。

宋誌學的情緒,像這個季節不穩定的天氣,時晴時陰。那本厚重的書,他翻了一遍又一遍,尤其仔細看那些關於他參與的《痕·跡》、《城·憶》以及茶室器具的篇章。看到自己的名字印在精美的銅版紙上,與那些作品和理念並列,他年輕的胸膛裡鼓蕩著自豪與更灼熱的渴望。但合上書,環顧這依舊堆滿老木頭、響著傳統工具聲音的小院,一種無形的焦躁又攫住了他。他覺得,書裡描述的“北木”,像一座精心構建的、關於過去與堅守的豐碑,令人敬重,卻也似乎……隱隱劃定了一個邊界。而邊界之外,那些他在雜誌上看到的、在來訪者口中聽到的、屬於“當代藝術”、“國際語境”、“觀念表達”的廣闊世界,正發出越來越響亮的召喚。

他開始更頻繁地帶著他的設計草圖去找秦建國。這些草圖愈發天馬行空:完全用工業廢棄金屬與朽木結合的裝置,挑戰重力感的懸浮結構,甚至有些隻有概念、難以想象如何用傳統木工藝實現的構想。他的話語裡,“語境”、“符號”、“解構”、“跨界”這些詞彙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師父,您看這個,”他指著一張畫著扭曲木環與鏡麵碎片交織的草圖,“我想探討的是‘真實的虛幻’,木頭是實在的、有溫度的,鏡子是冰冷的、反射的,它們碰撞在一起,會不會產生一種關於存在感的詰問?這種東西,如果放到上海或廣州新開的當代藝術空間裡,肯定會引發討論!”

秦建國看著那些越來越脫離具體材料屬性和日常感知的設計,沉默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他能感受到宋誌學胸腔裡那股急於噴薄的藝術激情,也欣賞年輕人不甘被既定框架束縛的勇氣。但每當他的目光落回院子裡那些帶著泥土、水漬、油汙和歲月包漿的木料上,聽到刨子劃過木麵那穩定而實在的沙沙聲,他就覺得,宋誌學追逐的那些炫目的“概念”火花,與“北木”腳下這條依靠觸摸、聆聽、與材料對話而延伸出來的樸素路徑,似乎正在分岔。

“誌學,”秦建國又一次放下草圖,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你的想法,很活躍,是好事。但咱們這兒,做東西,講究個‘落地’。你畫的這些,想法是飛的,可咱們的手藝,是長在地上的。飛得太高太遠,手裡的線,會不會就抓不住了?你想要的‘討論’,是讓彆人圍著你的想法轉;可咱們‘北木’的東西,向來是請彆人來,摸摸木頭,聽聽木頭自己的故事。這兩條路,怕是走不到一塊兒去。”

宋誌學的臉微微漲紅,爭辯道:“師父,藝術本來就是探索和突破!關老爺子當年,不也是突破了他師父那輩的規矩嗎?時代變了,木頭和手藝,為什麼不能有新的說法?總守著‘白山黑水’、‘春城記憶’,咱們會不會……會不會變成書裡那個被定格的‘豐碑’,好看,卻不再生長了?”

“生長”二字,像一根細針,輕輕紮了秦建國一下。他望著徒弟眼中混合著理想、委屈與不服的灼熱光芒,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自己作為師父所能理解和引導的範疇,與年輕人想要奔赴的世界之間,出現了一道沉默的鴻溝。他賴以安身立命、並試圖傳遞給後輩的“根脈”,在宋誌學看來,或許已成為一種需要突破的“束縛”。

與此同時,王娟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書的出版帶來了更多“慕名”而來的訪問者、谘詢者,甚至還有個彆不懷好意的試探者有人悄悄打聽“木之脈”圖形的商標注冊細節,似乎有所圖謀)。她不僅要協助秦建國處理這些事務,還要跟進顧編輯那邊關於書籍宣傳、可能的再版以及稿酬結算等事宜。她將自己學習的法律和商業知識用於實踐,起草簡單的谘詢回複函,記錄每一次重要談話要點,開始嘗試為“北木”建立更規範的客戶檔案和簡單的財務流水。

她的冷靜、條理和日漸成熟的溝通能力,讓秦建國在麵對外界的紛擾時,有了一個可靠的緩衝和參謀。但王娟也敏銳地察覺到,小院內部,那股因宋誌學而起的、關於“北木”未來方向的潛流,正在湧動。她找宋誌學談過,理解他的抱負,但也委婉地提醒他,離開“北木”這個具體的、有根係的土壤,他的那些構想可能失去依憑。宋誌學卻反駁:“娟姐,土壤也可以換!南方的藝術土壤更活躍,更國際!”

李強則對宋誌學的“不安分”越來越看不慣。他覺得師父和“北木”現在的一切來之不易,應該穩住根基,把手裡的活做精做透,而不是整天想著那些虛頭巴腦、“不像木頭該有的樣子”的東西。他好幾次在乾活間隙,悶聲對李剛說:“好好學手上功夫才是正經,彆學那些花架子。木頭就是木頭,非要說出個哲學來,那是讀書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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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剛夾在師兄們的不同態度之間,更加沉默寡言,隻是埋頭乾活,把基本功練得越發紮實,仿佛隻有手中實實在在的工具和木料,能帶給他安寧。

八月,一場罕見的暴雨襲擊春城,鬆花江水暴漲。雨停後,秦建國獨自去了江邊。渾濁的江水奔騰咆哮,卷攜著上遊衝下的斷枝、雜物,勢不可擋。他站在曾經撿拾木頭的岸邊,看著那陌生的、充滿破壞力的湍流,忽然想起了宋誌學眼中那種渴望衝破一切的“洪水”般的力量。

那天晚上,秦建國把小院的門關好,隻留下自己和宋誌學。工作台上,攤開著宋誌學最新的、也是最大膽的一套設計方案,主題是“消逝與重構”,完全摒棄了實用性和傳統美感,追求一種尖銳的、觀念性的表達。

“誌學,”秦建國沒有看那些圖,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咱們師徒一場,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你想飛,去看更高更遠的天空,這不是錯。‘北木’這個小院子,這片地,這些老木頭,還有我這點手藝,可能……真的是裝不下你的翅膀了。”

宋誌學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師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秦建國擺擺手,打斷他,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聽我說完。關老爺子當年教我,說一個好木匠,要能‘因材施教’。這‘材’,既是木頭,也是人。你這塊‘料’,心思活,眼界高,是塊做‘大活’、‘新活’的料。強扭著按咱們院裡的模子來,屈了你了,也憋壞了你。”

他頓了頓,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你走吧。去南方,去北京,去你覺得能讓你那些想法落地、能讓你翅膀硬起來的地方。去看看,去闖闖。‘北木’的門,永遠給你留著,這兒永遠是你的根。但要真飛出去了,就彆總回頭嫌窩小。在外頭,吃了苦,受了挫,也彆輕易說‘北木’的路不對。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有各人的江山。”

宋誌學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師父!我……我對不起您,對不起院裡……”

“起來。”秦建國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很重,“沒啥對不起。徒弟長大了,要出去闖,當師父的,不能攔,也不該攔。隻記住一條:不管走到哪兒,用什麼法子做東西,對手裡的材料,得有份敬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就夠了。”

幾天後,宋誌學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帶著他那一遝厚厚的設計草圖,以及秦建國給他的一筆不算多、但足夠路費和短期生活的錢,離開了春城,南下去了當時藝術氛圍最活躍的廣州。送彆時,王娟悄悄塞給他一個信封,裡麵是她整理的一些南方藝術圈的聯係方式和注意事項。李強用力抱了抱他,悶聲說:“在外頭,機靈點,彆傻實在。”李剛則紅著眼眶,遞給他一個自己雕的小木猴:“誌學哥,保重。”

宋誌學的離開,像從“北木”這棵正在生長的樹上,主動分離出去的一根富有活力的枝條。小院頓時空寂了不少,那曾經因他而起的爭論與張力也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沉澱、卻也略顯沉悶的氣氛。

秦建國的話更少了。他常常長時間地摩挲著某塊木頭,或者望著宋誌學空出來的工作位置出神。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傳承”二字並非簡單的延續,它必然包含著分離、選擇與各自生長的陣痛。

秋意漸深時,顧編輯從北京寄來一封信,隨信附上了幾份關於《根脈:北木十年》的讀者反饋和專業書評。有讚譽,也有商榷。其中一篇評論提到了“北木”麵臨的“傳統工藝當代轉化的路徑困境”,並隱約指出了其內部可能存在的“守成與創新之間的張力”。

秦建國讀了,良久無言。他將信和書評輕輕放在那本深灰色的《根脈》旁邊。

窗外,秋風卷起金色的落葉,打著旋兒。院子裡的老榆樹,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一些葉子飄落了,而樹乾,依然沉默地指向天空。

秦建國知道,宋誌學的離開,不是“北木”故事的結束,而是另一個篇章的開始。這個院子,這些手藝,這條路,依然要繼續走下去。隻是,他需要重新思考,在少了那根最不甘寂寞的枝條之後,“北木”的根脈,該如何向下紮得更深,又該如何麵對已然不同的天空。

他拿起刻刀,刀鋒在日漸短促的日照裡,閃著微冷的光。下一刀該落在哪裡,他需要好好聽聽,木頭,和這片土地,在新的季節裡,會告訴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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