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集:去京城_重生秦建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349集:去京城(1 / 1)

省報記者來的那天,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來的是位戴眼鏡、頭發花白的老先生,姓鄒,說話慢條斯理,隨身帶著個磨掉了皮的筆記本和一支鋼筆。他沒帶攝影記者,自己挎著台老海鷗相機。

鄒記者沒急著問,先在院子裡慢慢轉了一圈,看了那件已成型的浪木,摸了摸李強正在打磨的榫卯部件,甚至還撿起地上一片卷曲的刨花,對著光看了看紋理。最後,他在秦建國常坐的小馬紮上坐下,才打開筆記本。

“秦師傅,聽說這浪木,是從江裡‘請’上來的?”鄒記者問得平實,眼神卻帶著閱儘千帆後的敏銳。

秦建國點點頭,用粗糙的手指比劃著:“就在下遊老渡口那邊。大水退下去,它半截埋在泥沙裡,露出來的部分,那股子扭勁,那股子想往上掙的力氣,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不是我去找它,是它在那兒等著。”

這話讓鄒記者筆尖頓了頓,抬眼深深看了秦建國一眼。“等著?”他重複了一句,隨即在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字。

采訪就在這種緩慢、近乎閒聊的節奏中進行。鄒記者問得細:怎麼判斷一塊浪木是否“可造”?用什麼工具處理那些被江水侵蝕千百年形成的奇異肌理?順著木勢走刀時,心裡到底怎麼把握那個“度”?甚至問了秦建國,關老爺子當年傳手藝時,最常念叨的是什麼。

秦建國回答得也質樸,沒有大道理,全是手上的經驗,夾雜著關老爺子那些“木頭有靈,欺它不得”、“寧抽三分巧,不搶一分急”的老話。李強和王娟偶爾補充幾句,李剛則被鄒記者鼓勵著,用自己略顯磕巴的語言,描述了師父撫摸木料時那種全神貫注的樣子。

鄒記者聽得仔細,記得更仔細。他偶爾舉起海鷗相機,拍下秦建國示範握鑿手勢的特寫,拍下工作台上那些被手汗浸潤得發亮的工具,拍下院角靜靜矗立的浪木在秋陽下拉出的長長影子。沒有擺拍,全是瞬間的自然捕捉。

臨走時,鄒記者握著秦建國的手:“秦師傅,您這院子,您這活兒,讓我想起小時候見我爺爺編筐。東西是用的,可做東西的那份心,是敬著的。現在……不多見啦。文章我好好寫。”

幾天後,文章在省報文化版刊出了,篇幅不長,標題就叫《鬆花江畔“請”木人》。沒有誇張的渲染,隻是白描般地記錄了小院的日常、浪木的來曆、秦建國師徒的對話,以及那些關老爺子的老話。文章最後,鄒記者寫了一句:“在機器轟鳴、節奏日益匆忙的今天,北木小院裡那沉靜的斧鑿聲,以及手藝人對待一段朽木亦如對待生命的鄭重,或許提醒著我們,有些‘快’未必是前進,有些‘慢’裡,藏著更恒久的力量。”

這篇平實的報道,出乎意料地引起了一些反響。先是本地文化館的人找來,商量是否可以將那件浪木在館裡短期陳列;接著,竟真有兩三位通過報道找上門來的人。一位是鄰省大學美術係的老師,想帶學生來看看“活著的傳統工藝狀態”;另一位是位退休的老工程師,自己愛好木工,看了報道,特意來請教幾個傳統榫卯的問題;還有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女子,小心翼翼地問,能否定製一個放置古琴的琴台,料子她有一塊存了多年的老桐木,不急著要,隻求“做得對路”。

這些來訪,都平靜而克製。秦建國一律以茶相待,該看的看,該聊的聊,定製的要求聽得仔細,答應得謹慎。琴台的定製接下了,但言明工期至少半年,且要根據木料本身情況來調整最終設計。對方欣然應允,留下木料和定金,並無多言。

宋誌學帶來的那股商業化旋風,仿佛被這小院自身的沉靜氣場,慢慢化解、吸收了。它沒有帶來立竿見影的名利,卻像滲入泥土的秋雨,讓北木的根須,接觸到了一些真正理解並尊重其價值的土壤。王娟仔細地將這些聯係記錄歸檔,李強乾活的勁頭更足了,李剛則對“記錄”有了新的理解——不僅是拍照,師父和來訪者的某些對話,他也開始試著用筆記錄下來,雖然字跡稚嫩。

沈念秋將鄒記者的文章剪下來,貼在茶室的牆上。她自己的那篇小文,也在一本學術集刊上發表了,題目是《“順物之勢”與“儘己之心”——從北木浪木創作談傳統工藝的哲學基底》。文章引經據典,卻最終落回到小院中那些具體的勞作上,引得兩位對工藝美學感興趣的學者來信探討。

秦建國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重生者的記憶讓他清楚,這隻是開始,未來還有更複雜的市場衝擊、觀念碰撞。但他也更深信,北木這條路,就得這麼一步一腳印地走。不拒絕時代,但也不被時代裹挾;不排斥交流,但必須守住內核。

秋意漸深,去北京的日子近了。作品已經仔細打包,照片和文字資料準備齊全。秦建國最後檢查著要帶去的榫卯小樣,那是李強做的,一套最常見的“攢邊打槽裝板”拆解部件,沒上漆,露著木頭本色的光澤和嚴絲合縫的榫卯接口,樸拙至極,也精湛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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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帶這個?”王娟問。

“就帶這個。”秦建國用布細細擦拭著榫頭,“讓北京那邊的人也看看,咱北木的‘根’,是啥樣。”

臨行前夜,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秦建國和沈念秋坐在窗前聽雨。沈念秋忽然道:“誌學前幾天,從廣州寄了封信來。”

秦建國“嗯”了一聲,沒問內容。

沈念秋自顧自說下去:“沒提合作的事。就說他參與的一個融合漆器和現代家具的項目,遇到了難點,漆的乾燥和木料的伸縮總處理不好,煩得很。又問院裡一切都好否,北京展覽準備得怎麼樣。”

秦建國望著窗外被雨絲打濕的昏暗燈光,半晌,道:“回頭你給他回信,告訴他,漆性燥,木性潤,要調和,得先摸透兩者的脾氣,不能硬來。院裡都好,北京,就去亮個相。”

沈念秋微笑點頭。她知道,有些東西,並未真的斷裂,隻是以另一種方式連接著。就像這秋雨,看似冰冷,卻也在默默滋養著什麼。

第二天,天放晴了。秦建國、王娟帶著打包好的作品和資料,踏上了開往北京的列車。李強和李剛送到院門口。小院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安靜,隻有老榆樹的葉子,黃了一半,在微風裡輕輕搖晃。

火車轟鳴著駛離站台,窗外是飛速後退的、漸漸陌生的北方原野。秦建國靠窗坐著,閉目養神。他心裡沒有多少激動或忐忑,隻有一種近乎平靜的堅定。他知道,北京不是終點,甚至不是一個真正的“舞台”。那隻是一個讓更多人看見這條“根脈”存在的機會。而根脈真正的生命力,永遠在於它深植的那片土地,在於日複一日、不曾止息的生長。

車輪撞擊鐵軌,發出規律而有力的聲響,仿佛在應和著一個不變的節奏。那節奏,與北木小院裡斧鑿的聲響、鬆花江水的流淌,以及所有誠實的勞作一樣,沉默,卻蘊含著向前延展的力量。路還長,但方向,已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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