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灑在那清澈的溪水上，泛起點點金光，我在冰涼的水中浸泡片刻，漸漸清醒過來。感官仿佛被春水喚醒，疲憊一掃而空。水珠沿著發梢滑落，泥濘的臉龐也洗得乾乾淨淨，心情也隨之明快起來。多日的沉重與煩悶，似乎在這一刻被洗淨。艱難地從水中爬起，踩著青苔滑膩的石階上岸，還未來得及整理衣裳，心頭的陰鬱便似乎被這片刻的清新帶走幾分。
那身形邋遢的道人還在溪邊忙活著。隻見他彎著腰，專注地整理剛捕獲的魚，動作嫻熟得像個老練的廚師。我的目光則投向一旁堆起的乾柴，正準備一鼓作氣地點燃。誰知，就在我握著火折子要點火瞬間，他突然從背後走來，一腳猛踢，將我堆得整整齊齊的柴火踢得四散飛揚，“啪”地散落一地。
“嘿！你大爺的，我費了半天勁才打整理的柴火，就這樣被你踢了個！你這是想讓我白費工夫？”我忍不住怒火中燒，語帶不善。
他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暫時不能點火，你得知道我們還身陷險境。要是霍千夜那老鬼發現了，還不得立馬追來？這林子裡的風聲就像刀子一樣尖銳，他一動，咱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我皺起眉頭，不滿地反問：“那我剛才撿柴火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提醒我？難道你就不能正經點，提個醒？”心中的火氣升騰。
他撇嘴一笑，滿不在乎地搖搖頭：“不給你點兒厲害看看，你怎麼長記性？這是江湖上的常識——留點火種，以備不時之需。真要遇到事情，試試你能不能憑著這些防身。”
雖然心裡窩火，但也知道他的用意。這個邋遢道人比我大兩三歲，外表看似二十出頭，卻閱曆豐厚得令人咂舌。那股油鹽醬醋的味道，仿佛他身上夾雜著江湖中的百般瑣碎，也讓我學到不少“生存之道”。畢竟，師父教我修煉了八年，雖有不少理論，但實戰經驗寥寥。此次行走江湖，有他作伴，也讓我在應變和狡黠方麵得到了不少磨煉。
嘴上雖然心存不滿，但我還是忍不住調侃：“不點火吃生魚？我可下不了嘴。”說著，眼睛還朝那堆柴火挪動了一下。
邋遢道人仿佛未聽見，反手從地上撿起兩根光滑的樹枝，動作嫻熟地塗抹鹽粒與辣椒粉，不一會兒就像個廚師在準備佳肴似的。隻見他嫻熟地將兩條魚掛上，烤得滋滋作響。不多時，他便將那兩條香氣四溢的烤魚遞到我手中：“拿著，用這味道，才算真正的江湖滋味。”
我雙手接過，正準備一口咬下去，忽然，他從懷中掏出那柄雷擊木製的長劍。隻見他揮動幾下，劍身刺向一條剛烤好的魚，掐訣念咒，一道火焰瞬間從劍尖噴薄而出。火光映照得他臉龐炯炯有神，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隻見他一邊用那火焰炙烤，一邊瞅著我：毫不掩飾滿意的笑容。“嘿，拿去，彆害怕。”他嘴角揚起，似乎享受著這一刻的得意。
他一手搶過我手裡的魚，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那滿足的表情比山珍海味還動人。我也餓得發慌，一邊吃著烤魚，一邊盯著那柄雷擊木劍，問道：“老羅，這把劍……應該是你們茅山宗的寶貝吧？好端端的，怎麼會用來烤魚？”
他咧嘴一笑，提起那把雷擊木劍，眼中滿是自豪：“當然啦！這是九轉雷擊木，經雷擊九次而成的稀世奇材。上麵刻滿古老的符文，傳承已過千餘年。經過茅山祖師的加持，這寶貝的威力才得以彰顯。如今落到我手，也是天命使然，借用它的奇異力量，不僅能幫我料理美味，還能助我一臂之力。”
我忍不住調侃：“你們茅山的祖師知道你用這雷擊木烤魚，會不會氣得從墳裡跳出來，罵你這個不孝之子？”我嘴角掛著戲謔的笑意。
他頓時一怔，深邃地望著我，神色中帶著幾分惱怒又帶幾分自豪：“哎呀，說到底，這用雷擊木烤魚，的確有幾分不靠譜，但也怪不得我。我就喜歡嘗點新鮮的，嘿。”
“那就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了。”我再次調侃。
他翻了個白眼，笑得滿不在乎：“管彆人怎麼說，反正我喜歡就行。”
餐畢，他將魚刺扔到溪水中，讓水流帶走，還用那油膩的手隨意揉揉身上的泥巴，然後忽然遞過一物：“拿著，這個也許對你有用。”
我低頭一看，心中一震——那竟然是僵屍王嘴裡釘著的桃木釘。明明以為早已遺失，沒想到他竟然撿回來了。想起曾在逃跑途中，僵屍王被焚燒時，他曾在那片地點短暫停留，順手取走了那枚符文滿溢的桃木釘。那符文古舊，經過師父反複加持，珍貴異常。失去它，就像丟掉了最後一把鑰匙，令人心生遺憾。
心中湧起一股感激，我接過，道：“多謝了，這東西可貴得很。”
“這是寶貝，你得好好珍惜。彆像個糊塗蟲似的敗家。”他叮囑著，眼中露出一絲狡黠。
我苦笑：“你以為我想丟？那種情況，不是我能控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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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拍我的肩膀，眯起眼睛：“走吧，咱們還得繼續趕路。雖然可以放慢點速度，但至少已經甩開那老家夥幾十裡了。再堅持兩天，就能脫離這荒蕪陰森的林子——那老東西絕不敢追出這片死氣沉沉的叢林。”
我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包裹，將剩下的魚刺扔得遠遠的，跟著他邁步向前。
這回不再拚命狂奔，邁出的腳步慢了些，腳步聲在林間回響。天色漸漸暗淡，我們沿途留下模糊的影子，繼續前行。經過一整天的奔波，腳步沉重，筋疲力儘。直到天黑，才找到一處隱秘的山洞鄰近的空地，決定暫且歇息一晚。
邋遢道人用指尖點亮一堆青藤枝葉，布置開簡易的防護陣法，仿佛演練著戰鬥的陣勢。那陣法雖簡，卻巧妙得讓人心生安全感。幾隻千雲鶴被他喂養在樹枝上，借由與他的心意相通，隻要有風動，便能感應到異動。
日暮西沉，他攀上那棵參天古樹，靠在斜出的樹枝上，嘴角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容：“你也去找個樹杈歇息吧，樹上睡覺，安全係數高。”說罷，還將雷擊木劍插在樹乾上，似乎這是他們的守護之寶。
我順手找了一根較粗的樹杈，躺了下來。夜風輕拂，帶來隱約的樹葉沙沙聲，也讓我感受到片刻的平靜。
剛一閉眼，那道人便開始打起鼾來，猶如雷鳴滾滾。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腳——這家夥的呼嚕聲，此刻似乎能傳到數十裡之外，“轟隆”作響。快要被震醒，我無奈歎氣，站起身，搖了搖他：“你怎麼這麼吵？要是真讓霍千夜聽見了，他還不得趕來？你這呼嚕聲，十裡之外都能傳，怕是不妙。”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打個嗬欠，無辜地看著我：“哎呀，兄弟，你就是說話大聲點，誰讓你那麼敏感？”
我無語，不由得掩嘴偷笑。這夜，雖然平靜，卻又布滿了陰謀和暗流的預兆。我們的路，還在前方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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