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一號”和“殘翼”艦隊把引擎推力開到了頭——管它動力係統會不會燒呢，先逃了再說！在星海裡拉出一道道慘白的光印子，看著都揪心，直奔伊瑟拉緊急算出來的、理論上受鏡像實體規則影響最小的區域衝。
可那鏡像實體跟粘在身上的膿瘡似的，甩都甩不掉！它那一大坨由幾何體湊成的身子，移動根本不是靠常規推進，反倒像在規則上“滑”著走——它過的地方，空間顏色都變灰了，物理常數也跟著歪歪扭扭變了點，可就這一點，足夠致命！感覺現實宇宙的“底色”，正被硬生生塗成彆的顏色。
星瞳在艦隊後麵撐著“定義壁壘”，跟暴風雨裡快塌的堤壩似的，苦苦扛著。那沒形的壁壘和鏡像實體散出來的否定規則撞得厲害，沒聲音，可震得人靈魂都發顫。壁壘範圍越縮越小，原先能罩住整個艦隊，現在也就勉強護住“方舟一號”的核心區。
突然，“殘翼”艦隊裡有艘護衛艦倒黴了——尾部引擎不小心被一道掃過的否定波動蹭了下。沒炸，真就跟被橡皮輕輕擦了似的，連船帶裡麵好幾個人，一下就從“存在”裡沒了影，連點渣都沒剩。
在場的人看著這一幕，渾身的血都快凍住了。
星瞳小臉白得跟紙似的，呼吸又急又弱，淡金色的眼睛也暗了下去——撐這壁壘太費他的本源力量了。醫療官盯著他的生命體征，手都抖了：“他體內那股‘起源’之力，耗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快！”
“不行！星瞳撐不了多久了！”醫療官的聲音裡都帶了哭腔。
顧廷錚攥著拳頭，指甲都嵌進肉裡了。盯著導航圖上遠得看不見頭的“安全區”，再回頭看身後越逼越近、能把一切都否定掉的黑家夥，一股無力感壓得他喘不過氣。常規手段在這種規則層麵的攻擊麵前，簡直跟紙糊的似的。
就在這走投無路的時候，醫療床上的淩薇，正跟自己的記憶死磕。
外麵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星瞳的力量晃得厲害，還有顧廷錚那股子沉得能壓垮人的擔心——這些跟好幾劑催化劑似的，狠狠撞著她腦子裡那些亂成一鍋粥的記憶碎片。她乾脆不跟自己較勁想了，全靠本能去“摸”那些碎片裡藏著的感覺和印象。
她摸得到：冰冷的邏輯想拆明白溫暖的感情，結果卡得死死的；自我否定的循環碰到看不懂的變量，一下就頓住了；更重要的是，在鏡像係統那龐大又精密的架子最裡麵，有個點跟周圍格格不入——就像完美公式裡混進個沒法自圓其說的“常數”，這就是她之前模糊提過的“源頭錯誤”！
這“錯誤”不是後來出的bug，是係統剛生出來就帶的——就一點小毛病，定義上有點“不兼容”。跟蓋超大樓房似的，地基裡混了塊形狀有點歪的磚——平時看著沒事，可真到扛不住勁兒的時候，這磚說不定就是先塌的地方！
這感覺越來越清楚！她甚至能模糊“看見”，那點在鏡像實體裡麵某個老變來變去的幾何節點上，那“不兼容”的勁兒，好像跟某種“沒邏輯的初始情感定義”有關？那感覺……有點像星瞳力量裡帶的，最純粹的“活著真開心”的勁兒？
“找到了！”淩薇猛地睜開眼，眼裡還帶著累和亂，可硬是燒起一簇不服輸的火，“廷錚！那個‘軟點’！它……它怕‘誕生’！怕最純粹的‘活著的高興’！”
話說得顛三倒四，可核心意思誰都聽明白了！鏡像係統本來就是靠扭曲和否定活的，它最深的“源頭錯誤”，偏偏就是沒法真正懂、沒法兼容跟“生”有關的、最根本的沒邏輯的感情！
“星瞳的力量……他的光……能撞那個點！”淩薇看向顧廷錚，眼神又急又肯定。
顧廷錚一下就懂了。可這意味著啥？得有人把星瞳的力量——或者說那種“活著的高興”的本質——精準送到鏡像實體裡麵那個特定的、還老動的軟點上！在對方的規則圈裡乾這事，跟送死沒兩樣！
顧廷錚還在急著想辦法呢，淩薇突然乾了件誰都沒料到的事。
她撐著虛飄飄的身子，搖搖晃晃挪到舷窗邊，盯著後麵越逼越近的黑家夥，還有在她感覺裡越來越清楚的“軟點”。她的手無意識地在身前劃著，指尖慢悠悠淌出幾縷銀白的光絲——看著弱得不行，卻帶著股特彆的勁兒，一蕩一蕩的。
她沒調動能量，也沒搭公式。就靠“織構者”的本能，憑著腦子裡對“軟點”的“感覺印象”，還有星瞳力量散出來的“活著的高興”的波動，搞一種超過理性計算的“直覺織構”！
就像最頂尖的工匠，不用圖紙，光靠手感和對材料的懂，就能編出最複雜的玩意兒。這會兒她就是這樣，用自己剩的那點意誌和“織構者”的本事，把星瞳散出來的本源波動當“線”，把她對“軟點”的空間“印象”當“梭”，在現實和規則的邊邊上，編一條特彆短、特彆不穩，可說不定能直戳目標的“概念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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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薇！你……”顧廷錚想攔，卻被伊瑟拉突然變得超驚訝的意念打斷了。
【……這是“印象織路”啊！她居然記不全事兒，光靠本能和剩下的那點感覺，就做到這份上了？！】
淩薇指尖的銀白光絲越來越亮，慢慢在她身前勾出個小小的、形狀怪得很的非歐幾裡得幾何虛影——那就是她感覺裡的“軟點”在規則層麵的影子！同時，她引著星瞳散出來的淡金光，跟小水流彙入大海似的，灌進這個小虛影裡。
這過程裡，淩薇的臉肉眼可見地灰了下去，身子晃得更厲害了——這完全是在透支她本就弱得不行的精神本源。
“就……現在！”她用儘最後力氣，雙手猛地往前一推！
那個裹著星瞳“活著的高興”本源力量的小虛影，“唰”地一下就沒影了！
下一秒，老遠那一大坨鏡像實體裡麵，那個老變位置的、由冷冰冰幾何體湊成的“軟點”上，一點特彆淡的金光，憑空冒了出來！
這點金光跟龐大的鏡像實體比起來，跟宇宙裡的塵埃沒兩樣。可它帶的東西，偏偏是跟鏡像係統底層“源頭錯誤”直接對著乾的——“活著的高興”的規則信息！
就像把一滴水倒進燒得滾燙的油鍋裡！
沒爆炸，沒巨響。
可那整個鏡像實體——一大坨穩得很的、由幾何體湊成的身子，突然來了陣從來沒有過的、厲害得要命的“邏輯抽風”！
以那個“軟點”為中心，周圍的幾何體一下就沒法順順當當變了，開始卡殼、亂扭、自己跟自己對著乾！原本統一散出來的否定規則場，變得亂得不行，不同地方甚至出現規則互相矛盾、互相抵消的情況！實體表麵流著的數據光也亂成了一團，跟整個係統突然陷進大麻煩的內部邏輯混亂似的！
它逼過來的速度一下慢了，那讓人喘不過氣的“抹除存在”的壓迫感，也明顯輕了點。
“有用！真管用了！”指揮中心裡一下子炸了鍋，全是撿回條命的歡呼。
可淩薇剛乾完這嚇人的“印象織路”，就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就軟了下去，還好顧廷錚眼快，一把撈住了她。她氣若遊絲，又昏過去了，這次是精神本源透支得太厲害，昏得特彆深。
星瞳也因為力量被引走、耗得太多，在醫療官懷裡累得沉沉睡了過去。
但鏡像實體雖說亂了，可沒垮。那點金光引發完最初的厲害抽風後，好像正被實體裡麵更龐大的否定力量慢慢圍著、壓著、消化著。它這混亂，就是暫時的！
“趁現在！趕緊衝出去！”顧廷錚抱著昏過去的淩薇，嗓子都喊啞了。
艦隊抓住這寶貴的機會，把速度提到最快，總算衝出了鏡像實體規則場的核心區，一頭紮進伊瑟拉指的那片空間結構比較複雜的星域。
就在艦隊準備下一次躍遷，想徹底甩開追兵的時候，負責盯著鏡像實體的觀測員突然尖叫起來：
“那東西……它……它變樣了！”
大夥兒往遠處一看——那片還在邏輯混亂裡的黑家夥，身子開始以一種根本不合規矩的方式扭來扭去、拉長，正中間猛地往裡凹，凹出個老大的黑窟窿，跟道“門”似的！
而從這新冒出來的“門”裡傳出來的，不隻是單純的否定規則波動了，還混著冷冰冰的邏輯、扭歪的執念，還有……一絲絲特弱的導航信號——那感覺，居然像從淩薇的意識碎片裡來的？！
這信號指的躍遷坐標，赫然跟“方舟一號”要去的、伊瑟拉給的備用彙合點之一，幾乎一模一樣！
鏡像實體被淩薇和星瞳聯手揍慘了之後，居然借著內部還沒平的混亂，還有可能抓著的淩薇意識殘留信息，硬搞出個“追蹤信標”？它就算扛著內部邏輯衝突的風險，也要鎖定他們最後去哪兒？！
剛甩開的死亡陰影，又以一種更怪、更死纏爛打的方式，罩在了所有人頭上。
他們，還能逃到哪兒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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