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閉門碾婚書_花間修羅:我靠汙染成聖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73章 閉門碾婚書(1 / 2)

無間花境。

這裡早已不是荊青冥初立門戶時的荒蕪絕地。穢淨交彙的奇異法則,在他日益精深的枯榮道典牽引下,達成了某種令人心悸的平衡。靠近核心區域的邊界,一麵綿延百裡的“毒瘴花牆”構成了最致命的屏障。無數荊青冥親手培育的異種毒花紮根於此,它們的花瓣流淌著七彩的毒露,花蕊吞吐著粘稠的、帶著硫磺與腐敗甜腥氣息的瘴氣。任何未經允許試圖闖入的活物,無論是飛鳥、蟲豸,還是心存僥幸的修士,隻需吸入一縷淡薄的彩霧,血肉便會如同點燃的蠟燭般融化,最終化作滋養花牆的汙濁養料。花牆之下,是層層疊疊、姿態猙獰的枯木守衛,它們沉默如同亙古的化石,根係深紮於飽含汙染能量的穢壤之中,空洞的眼窩裡,偶爾閃過一點幽綠或暗紅的光芒,預示著對入侵者毫無憐憫的絞殺。

花牆之內,景象卻截然不同。核心區域的大地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墨玉色,光滑溫潤,上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散發著微弱白光的苔蘚。巨大的、形態扭曲但虯勁有力的枯木枝乾,構成了花境主要建築的骨骼與穹頂。枯枝之上並非光禿,反而寄生、纏繞、共生著無數奇異的植物:有葉片如翡翠般剔透的藤蔓,花朵如燃燒冰焰的妖異灌木,更有大片大片散發著令人心神寧靜清香的瑩白小花,在枯枝間頑強綻放——那是淨世白蓮的次級衍生品。空氣裡,微甜的清香與極淡的、幾乎被完全轉化的汙染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獨屬於無間花境的氣息,既危險又蘊含勃勃生機。

一座由巨大枯木主乾掏空而成的寬闊廳堂內,荊青冥坐在一張同樣由枯木自然生長而成的座椅上。他麵前懸浮著一團翻湧不定的黑氣,黑氣核心,一點純淨的白焰安靜燃燒,不斷將外圍的汙穢吞噬、轉化、精煉。他修長的手指在虛空中勾勒著玄奧的軌跡,每一次點劃,都有一縷細微的、經過初步轉化的精純能量從黑氣中剝離,沒入他指尖消失不見。這是他在日常修煉,也是處理花境積累的“汙染廢料”的方式。他周身的氣息沉凝如山,左眼瞳孔深處,一朵微縮的黑蓮若隱若現,每一次旋轉都牽動著廳堂內枯榮生滅的細微韻律。

副城主,那位來自遺塵穀、半邊臉頰覆蓋著暗紫色結晶鱗片的老者,安靜地侍立一旁,渾濁的獨眼中閃爍著敬畏與複雜的光芒。

“城主,”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是負責邊界警戒的枯木衛統領——一尊由被荊青冥親手抽乾汙染的築基巔峰修士屍骸煉製的傀儡。它邁著沉重而無聲的步伐走入廳堂,木質關節發出極其輕微的摩擦聲。“花牆之外,有客求見。”它空洞的眼窩轉向荊青冥,內部幽光跳動。

荊青冥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抬一下眼皮。“何人?”他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蘇氏宗族,族長蘇遠山攜長老三人,以及…蘇清漪。”枯木衛的聲音毫無情感波動,隻是機械地複述著觀測到的信息,“蘇清漪手捧一物,似玉匣。”

“玉匣?”遺塵穀主副城主)的獨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麼。

荊青冥勾勒符文的手指,在空中有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凝滯。僅僅是一刹那,快得幾乎無法察覺。他麵前翻湧的黑氣卻仿佛受到了刺激,猛地向外膨脹了一下,核心的白焰驟然明亮,瞬間將逸散的能量吞噬乾淨,廳堂內枯榮生滅的韻律瞬間加劇,又迅速平複。

他緩緩收回了點在虛空的手指,麵前的黑氣與白焰也隨之消散無蹤。他終於抬起了頭,那雙深邃的眼眸望向枯木衛統領,左眼瞳孔深處的黑蓮清晰了一瞬,冰冷漠然。

“蘇清漪…”他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唇角似乎勾起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但那弧度裡沒有半分暖意,隻有一片荒蕪的沉寂。“讓他們等著。”

毒瘴花牆外,蘇家一行人如同驚濤駭浪中隨時會傾覆的幾葉扁舟。

蘇遠山,這位曾經在凡俗界也頗有威望的蘇氏族長,此刻臉色灰敗,眼窩深陷,華麗的錦袍上沾染著汙漬和幾處破損,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體麵。他身後的三位長老更是形容枯槁,須發散亂,靈力氣息紊亂不堪,顯然都受了不輕的傷。濃鬱的、變幻著瑰麗色彩的毒瘴在他們麵前翻滾湧動,那致命的甜腥氣仿佛能透過護體靈光鑽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讓他們神經刺痛,心神搖動。花牆下,那些姿態扭曲、散發著枯寂與死亡氣息的枯木守衛,無聲地矗立著,空洞的眼窩似乎正鎖定著他們每一個人,帶來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壓力。

蘇清漪站在最前麵。

她曾經如皎月般清麗的麵容,此刻隻剩下憔悴與深深的疲憊。昔日清澈的眼眸布滿血絲,眼底是化不開的恐懼與絕望。她身上的素色衣裙沾滿了泥濘和暗褐色的汙跡,那是族人受傷留下的血汙與汙染區特有的穢土。她雙手緊緊捧著一個尺許長的玉匣,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花牆的威壓,還是因為即將麵對那個她親手推開、如今卻要匍匐乞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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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蘇遠山的聲音乾澀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求,“全靠你了…為了蘇家上下數百口…”

蘇清漪沒有回頭,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翻滾的、七彩斑斕的毒瘴,仿佛能穿透它看到裡麵那個冷酷的身影。她用力咬著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為了家族…這個理由曾讓她背叛了青梅竹馬的婚約,攀附林風,如今又讓她站在了這裡,捧著她曾經親手撕毀的婚約象征,來乞求那個被她斥為“柔弱累贅”的人施舍一線生機。多麼諷刺。

時間一點點流逝,每一息都像鈍刀子割肉般難熬。毒瘴的氣息侵蝕著他們的護體靈光,靈力在飛速消耗。一位長老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縷黑血,護體靈光驟然黯淡了幾分,險些被一縷飄過來的淡紫色瘴氣沾上。

“荊青冥!你難道真要見死不救嗎?!”另一個脾氣暴躁的長老忍不住對著花牆嘶吼,聲音裡充滿了色厲內荏的恐慌,“我蘇家…當年也待你不薄!”

花牆毫無反應,隻有毒瘴依舊翻滾,枯木守衛沉默如初。那嘶吼聲被濃稠的瘴氣吞沒,激不起半點漣漪。

蘇清漪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待他不薄?這幾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心上。她想起了迎仙台上漫天墨綠的腐雨,想起了自己碾碎青冥草時冰冷的眼神,想起了那句擲地有聲的“花仙柔弱,如何配我?”。每一個畫麵都在此刻清晰地浮現,比眼前的毒瘴更讓她窒息。

終於,前方的毒瘴一陣劇烈翻湧,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撥開,顯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通道內光線昏暗,依舊彌漫著稀薄的、令人不適的氣息。

枯木衛統領那毫無情感波動的沙啞聲音從通道深處傳來:“城主允見。蘇清漪,一人入內。其餘人等,原地待命。”

蘇遠山和幾位長老如蒙大赦,又帶著深深的憂慮看向蘇清漪。

蘇清漪深吸一口氣,那帶著腥甜的空氣刺得她肺葉生疼。她不再猶豫,或者說,她已沒有退路。她將捧著的玉匣抱得更緊,仿佛那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也是壓垮她所有尊嚴的最後一根稻草,邁步踏入了那條仿佛通往深淵的通道。

枯木主廳內,空氣仿佛凝固了。

荊青冥依舊坐在那張枯木座椅上,遺塵穀主垂手侍立在他身側稍後的位置,如同一個沉默的剪影。當蘇清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的光影交界處時,廳內枯榮流轉的氣息似乎都為之一滯。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異常沉重。衣裙的汙穢、麵容的憔悴、眼底的絕望,無不訴說著蘇家的山窮水儘。她的目光先是驚懼地掃過那些構成大廳的猙獰枯木,掃過遺塵穀主那半張布滿結晶鱗片的臉,最後,才如同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落在了正中的荊青冥身上。

隻一眼,蘇清漪的心臟就像被一隻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變了。不再是凡俗花匠的溫潤,不再是初入仙門時的隱忍,更不是迎仙台上麵對退婚時那強裝平靜下的脆弱。眼前的荊青冥,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利劍,端坐在象征權力與力量的枯木王座之上。一身玄色衣袍,邊緣繡著暗金色的荊棘蓮紋,無風自動,流淌著晦澀的力量。他的麵容輪廓更加深邃冷硬,眉宇間沉澱著揮之不去的肅殺與漠然。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不見底,左眼瞳孔中,一朵緩緩旋轉的黑色蓮花清晰可見,幽深冰冷,仿佛能吞噬世間一切光亮與情感,投射過來的目光,沒有憤怒,沒有仇恨,隻有一片無垠的、令人靈魂凍結的平靜。

那目光落在蘇清漪身上,也落在她緊抱著的玉匣上。蘇清漪感覺自己像是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所有不堪的過往都被那目光無情地洞穿、審視。

巨大的壓迫感和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讓她雙腿發軟,幾乎要當場跪下。她死死咬著牙,用儘全身力氣才勉強站穩,指甲深深掐進玉匣的邊緣,試圖從中汲取一絲微不足道的勇氣。

“荊…荊城主…”蘇清漪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她艱難地開口,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蘇氏…蘇清漪…拜見城主。”

她微微屈身,行了一個禮。這個動作讓她感覺無比屈辱,卻又不得不為。她不敢再與那雙黑蓮之瞳對視,隻能死死盯著自己腳下的墨玉地麵。

“何事?”荊青冥的聲音響起,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寂靜的大廳,如同冰珠落玉盤,不帶一絲波瀾。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蘇清漪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抬起頭,努力迎向荊青冥的視線,儘管那幽深的黑蓮讓她頭暈目眩。她顫抖著,雙手將那個溫潤的玉匣高高捧起,舉過頭頂。

“蘇家…遭逢大難!”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絕望和恐懼終於衝垮了最後一絲強裝的鎮定,“族地外圍突現高階汙染源獸群!淨靈丹耗儘,防護大陣已岌岌可危!林…林風他…”她提到這個名字時,聲音裡充滿了刻骨的怨恨與無助,“他袖手旁觀!言稱蘇家已無可救藥,為免汙染擴散,應…應放棄封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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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城主開恩!”蘇清漪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的哀求,“念在…念在昔日…”她想說“情分”,但這兩個字卡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昔日的“情分”,早已被她親手斬斷,碾碎在迎仙台的腐雨之中。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荊青冥,充滿哀求:“求城主賜下淨靈丹!或…或借枯榮軍之力,解我蘇家滅族之危!蘇家願獻上全族積蓄,世代為花境仆役,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遺塵穀主的獨眼微微轉動,瞥了一眼那玉匣,又看向荊青冥毫無表情的側臉,若有所思。

荊青冥的目光,終於從蘇清漪慘白的臉上,緩緩移到了她高舉過頂的玉匣上。他伸出了手,修長的手指並未直接觸碰玉匣,而是淩空一攝。

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了玉匣。

玉匣輕輕一顫,盒蓋無聲地滑開。

匣中並非丹藥,亦非珍寶。

隻有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帛。那紙帛材質特殊,似金非金,似帛非帛,流轉著溫潤的光澤,正是修仙界用以書寫重要契書、承載靈念誓約的“金絲冰蠶箋”。

在蘇清漪驟然收縮的瞳孔注視下,在那遺塵穀主了然的目光中,荊青冥的手指微動。

那張承載著無數過往的金絲冰蠶箋,從玉匣中緩緩飄出,懸停在荊青冥的麵前。

箋紙展開。

上麵以靈墨書寫的字跡,清晰得刺眼:

“花仙柔弱,不堪匹配。今蘇氏清漪,自願解除與荊青冥之婚約,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乾。天地共鑒,此契無悔!”

落款處,是蘇清漪娟秀卻冰冷的簽名,以及一個殷紅如血、指印清晰的靈紋手印。那正是當初在迎仙台上,她當眾按下的指印。紙帛的邊緣,還殘留著一絲極其細微、幾乎不可察覺的墨綠色汙漬——那是當年腐雨的印記,是恥辱與背叛的見證。

這張紙,就是當年蘇清漪當眾擲給荊青冥的退婚書!

它曾如燒紅的烙鐵,燙穿了荊青冥少年時所有卑微的憧憬與尊嚴。它代表著一個花匠之子被仙門嬌女棄如敝履的恥辱,代表著“花仙柔弱”這柄紮在他心口多年的尖刀。

此刻,它卻由當年親手撕毀它、踐踏它的人,珍而重之地放在玉匣中,當作乞求憐憫的信物,捧到了他的麵前。

廳堂內死寂無聲,隻有枯木紋理間細微的能量流動發出幾乎不可聞的沙沙聲。遺塵穀主屏住了呼吸。蘇清漪渾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臉上最後一絲血色褪得乾乾淨淨,隻剩下絕望的慘白。她看著那張展開的退婚書,看著上麵自己親手寫下的冰冷字句,巨大的羞恥感和恐懼如同毒藤般纏繞住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窒息。

荊青冥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紙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比劃。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左眼瞳孔深處,那朵緩緩旋轉的黑色蓮花,旋轉的速度,卻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絲。

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氣氛在廳堂中彌漫開來。那是沉澱了太久的屈辱,是信仰崩塌後的冰冷灰燼,是千錘百煉後凝結成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漠然。

他緩緩抬起手,伸向那張懸浮的退婚書。

荊青冥的手指,並未直接觸碰那張金絲冰蠶箋。

他的指尖,距離紙麵尚有三寸之遙。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能震蕩靈魂的嗡鳴響起。

蘇清漪驚恐地看到,荊青冥的指尖,一點純粹的、無法形容的墨色暈染開來。那不是汙穢的黑,而是最深邃的夜,最純粹的寂滅。這點墨色甫一出現,整個枯木廳堂的光線都仿佛扭曲著被它吞噬,遺塵穀主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小半步,獨眼中充滿了駭然。

隨著墨色暈染,荊青冥左眼瞳孔中的黑蓮驟然清晰,旋轉加速。與此同時,他指尖前方的虛空,一點微弱卻無比純淨的白芒亮起,與那點墨色相互纏繞,形成一種奇異的共生流轉。

枯榮道典!生滅之力!

就在這點墨色與白芒交織的指尖之下,那張承載著冰冷退婚詞的金絲冰蠶箋,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嗤——

紙張上,那以靈墨書寫的、蘇清漪親筆寫下的“花仙柔弱”四個字,像是被投入了無形的強酸之中,邊緣開始迅速變得模糊、焦黑!字跡的墨色開始褪去,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擦拭!墨跡並非消失,而是被那點墨色瘋狂地抽取、吞噬!那“柔”字的最後一勾,甚至如同活物般扭曲掙紮了一下,發出微不可聞的哀鳴,旋即徹底暗淡、湮滅!

“不!”蘇清漪失聲尖叫,那墨跡的湮滅,仿佛在抽離她最後一絲平靜的幻想。她想撲上去,想阻止,但雙腳如同被釘在原地,一股源自那墨色指尖的、冰冷死寂的威壓讓她動彈不得,連靈魂都在戰栗。

荊青冥的眼神依舊漠然,如同在欣賞一件與己無關的古物。他的指尖微微移動,點向“不堪匹配”四個字。

這一次,變化更為劇烈。

字跡湮滅的同時,那張堅韌無比、水火不侵的金絲冰蠶箋本身,發出細微的、令人牙酸的“滋啦”聲。紙張的表麵,以荊青冥指尖點落的地方為中心,迅速失去了溫潤的光澤,變得如同暴露在風沙中千年的老樹皮,乾枯、灰敗、布滿細密的裂紋!紙張的生命力、蘊含的微弱靈性,正在被那指尖流轉的枯榮之力霸道地剝奪、汲取!紙張的顏色從瑩潤的玉白,飛快地向著枯槁的灰黃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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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枯萎萬物!

這景象詭異而恐怖。字跡在湮滅,承載字跡的紙張本身在枯萎腐朽,仿佛時光的力量被高度濃縮,施加在這方寸紙帛之上。而這一切的源頭,僅僅是荊青冥懸停的三寸指尖。

遺塵穀主看得心神俱震,這已非簡單的能量運用,而是近乎規則層麵的剝奪與凋零!他看向荊青冥的目光,敬畏更深。

當荊青冥的指尖緩緩移向落款處,那個刺目的靈紋手印時,蘇清漪的神經終於徹底崩潰。

“青冥!荊青冥!”她不顧一切地嘶喊起來,聲音淒厲絕望,帶著哭腔,“是我錯了!當年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是我貪慕虛榮!是我背信棄義!是我蘇家對不住你!千錯萬錯都是我蘇清漪一人的錯!”

她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分昔日仙門嬌女的清高模樣,隻有走投無路的狼狽與卑微的乞憐。

“求你!看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看在…看在我父親當年也曾照拂過荊伯父的份上!求你救救蘇家!救救我爹娘!救救那些無辜的族人!”她猛地指向那張枯萎了大半、字跡幾乎被抹平的退婚書,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這婚書!這婚書我帶來了!我把它還給你!撕了它!燒了它!隨你處置!隻要你肯出手!”

她的聲音在大廳裡回蕩,充滿了哀求和自我踐踏的卑微。她死死盯著荊青冥,期盼著能從他那片死寂的眼底看出一絲鬆動,一絲憐憫,哪怕一絲憤怒也好。

然而,什麼都沒有。

荊青冥的眼神,平靜得如同萬載玄冰。蘇清漪撕心裂肺的懺悔和哀求,落在他耳中,似乎比枯木紋理間能量流動的沙沙聲還要微弱。他指尖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精準地落在了落款處那個鮮紅的靈紋手印之上。

噗。

一聲輕微的悶響。

那蘊含了蘇清漪一絲神魂印記的靈紋手印,如同一個脆弱的肥皂泡,在那墨色與白芒交織的指尖下,無聲無息地破碎、湮滅。連帶著蘇清漪的簽名,也如同風化的沙礫,瞬間消散。

至此,那張金絲冰蠶箋上,所有屬於蘇清漪的印記、所有冰冷的退婚詞句,都被徹底抹除。隻留下一張布滿了灰敗褶皺、靈性儘失、如同剛從千年古墓中挖出的腐朽殘紙,懸浮在空中,散發著一種陳腐的死氣。

蘇清漪看著那徹底失去了所有意義、隻餘一片枯槁空白的紙,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身體晃了晃,徹底癱軟在地。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她帶來婚書,獻上尊嚴,換來的隻是更徹底的毀滅。

荊青冥終於收回了懸停的手指。指尖的墨色與白芒悄然隱沒。

他緩緩抬起眼簾,那雙深不見底、黑蓮隱現的眸子,第一次清晰地、完整地落在癱軟在地的蘇清漪身上。

他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她沾滿泥濘的裙裾,掃過她絕望淚流的臉龐,掃過她空洞無神的眼睛。

然後,他開口了。

聲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淡,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感,每一個字都清晰地敲擊在蘇清漪的靈魂上,也回蕩在死寂的枯木大廳之中:

“情分?”

他微微偏了下頭,左眼的黑蓮似乎流轉過一絲幽光。

“你蘇家待我荊青冥,有何情分可言?”

冰冷的話語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蘇清漪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她癱在地上,連抬頭的力氣仿佛都已失去,隻剩下身體無法控製的細微顫抖。

荊青冥的目光掠過她,投向大廳那由無數虯結枯木構成的穹頂,仿佛穿透了厚重的木質,看到了很遠的地方,看到了那片墨綠腐雨籠罩的迎仙台。

“腐雨傾盆,迎仙台汙穢不堪。”他的聲音依舊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往事,但每一個字都讓廳內的溫度驟降幾分,“你,蘇家嫡女,踏碎我父精心培育、視若我命的青冥草。”

隨著他的話語,那懸浮在空中的枯槁殘紙周圍,空間微微扭曲。幾根細如發絲、卻閃爍著金屬般冰冷烏光的藤蔓虛影憑空浮現,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緩緩纏繞上那張腐朽的紙。

“金劍耀空,”荊青冥的目光轉向遺塵穀主,又似乎沒有焦點,左眼黑蓮緩緩旋轉,“林風劍氣縱橫,當眾毀去我僅存草種。你,冷眼旁觀,可曾吐露半個‘不’字?”

滋滋…纏繞紙帛的烏光藤蔓收緊了些許,腐朽的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邊緣開始碎裂。

“你立於高台,眾目睽睽之下,”荊青冥的視線最終落回蘇清漪身上,那目光平靜得讓蘇清漪骨髓生寒,“擲此婚書,言道:‘花仙柔弱,如何配我?’”

“花仙柔弱…”荊青冥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四字,唇角似乎勾起一個弧度,卻沒有半分笑意,隻有無儘的蒼涼與嘲諷,“好一個柔弱!好一個不配!”

“那一刻,”他抬起右手,修長的食指對著那被藤蔓纏繞的枯紙輕輕一點,“你我之間,無論青梅之誼,亦或長輩之諾,便如同這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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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纏繞在腐朽殘紙上的幾根烏光藤蔓猛地爆發出恐怖的力道!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密集的撕裂與碾壓聲!

嗤啦!滋啦——!

那張承載過婚約、承載過背叛、又剛剛被抹去所有痕跡的金絲冰蠶箋殘骸,在這蘊含了極致枯萎與霸道生機的藤蔓絞殺下,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磨盤!

紙屑!不是飛揚,而是瞬間被碾磨成了最細微、最徹底的粉末!比塵埃更細碎!那粉末並非尋常的白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黑色,仿佛其中蘊含的最後一點物質精華,也被那烏光藤蔓在碾碎的過程中無情地抽乾、掠奪!

眨眼之間,懸浮在空中的,隻剩下一小蓬不斷飄散、散發著陳腐死氣的灰黑塵埃。那張凝聚了無數過往的紙,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碾碎!

物理意義上的徹底碾碎!

連同著它所代表的婚約、情誼、背叛與恥辱,一同被荊青冥以最冷酷、最決絕的方式,徹底碾滅!

“婚書?”荊青冥看著那蓬緩緩消散的塵埃,聲音如同從九幽之下傳來,冰冷徹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曆經磨難的疲憊沙啞,“在你將它當作退婚利器擲出的那一刻,它便一文不值。”

他微微俯身,那雙映著消散紙塵的黑蓮之瞳,終於清晰地鎖定了癱軟在地、麵無人色的蘇清漪。

“今日,你捧著它,如同捧著救命稻草,來乞求我施舍憐憫?”他微微搖了搖頭,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蘇清漪,你告訴我…”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敲擊著蘇清漪的靈魂: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在意這堆早已化為塵埃的廢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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