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屏幕上那行簡短的信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王凡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青鸞枯木,雛鷹折翼。若求一線生機,今夜子時,‘傾聽風雨’。”
父親昔日的代號“青鸞”如同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和情感的閘門。
枯木……是指父親可能遭遇不測,還是指其力量沉寂?雛鷹折翼,顯然指的是自己這批“雛鷹計劃”成員遭遇的背叛與磨難。
一線生機……傾聽風雨……
發送者是誰?能知道父親代號,並用這種方式聯係上他這個已被凍結權限的“叛逃”雛鷹,絕非等閒之輩。
是敵?是友?是哥哥王平安排的又一步暗棋?還是……龍城司內部尚未被汙染的忠誠力量,冒險發出的聯絡信號?
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信任的代價可能是萬劫不複,但忽略它,或許就真的斷絕了最後一絲希望。
“怎麼了?”
吳予琦察覺到王凡劇烈的情緒波動,關切地問道。
王悼瑾也湊了過來,看到那行信息,咂舌道:“謔!暗號?‘傾聽風雨’……好像是西海岸那個老掉牙的破燈塔?這大半夜的,約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看都像鴻門宴啊凡哥!”
王凡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心緒。
右肩的傷口在王悼瑾那藥粉的作用下暫時遏製了惡化,但黑氣依舊盤踞,陣陣蝕骨的疼痛和靈力滯澀感不斷提醒著他傷勢的嚴重性。
吳予琦力量透支,尚未恢複。
啞巴重傷瀕死。外麵怪物橫行,強敵環伺。
此刻前往一個未知的約會,風險極大。
但他沒有選擇。
“我們必須去。”
王凡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他看向兩人,“這是目前唯一的,可能破局的線索。
發送者知道‘青鸞’,這很重要。”
吳予琦沒有絲毫猶豫,眼神清澈而堅定:“我跟你去。”
紫源之力在她眼底微微流轉,雖然疲憊,但決心不容置疑。
王悼瑾苦著臉,唉聲歎氣:“我就知道……跟著你們準沒好事……罷了罷了,誰讓道爺我心善呢!舍命陪君子了!不過說好,情況不對,風緊扯呼!”
計議已定,接下來便是如何穿越這片已然淪為險地的城市,抵達遙遠的西海岸。
王悼瑾在廢棄儲藏室裡一陣翻找,竟真讓他找出幾件破舊但尚能蔽體的工人服和兩頂臟兮兮的安全帽。“湊合換上,稍微偽裝一下,現在街上亂得很,穿得太紮眼死得快。”
三人換上衣服,戴上安全帽,壓低帽簷,勉強遮住麵容。
王凡將啞巴小心地藏入寬大的工服內袋。
王悼瑾又掏出幾張皺巴巴的、氣息微弱的“斂息符”拍在三人身上,雖然效果遠不如他之前被毀掉的寶貝,但聊勝於無。
準備妥當,王悼瑾小心翼翼地撬開儲藏室通往地麵的鏽蝕鐵門。
一股混合著硝煙、血腥和淡淡硫磺味的冰冷空氣瞬間湧入。
外麵是一條堆滿垃圾的後巷。
遠處街角傳來尖叫、哭泣和零星的爆炸聲,偶爾還能聽到那種非人的、令人牙酸的嘶吼。
天空被東南方向的暗紅裂痕和城市各處升起的黑煙染成一種不祥的色調。
城市的電力係統似乎部分中斷,許多區域陷入黑暗,隻有零星的火光和一些應急光源在閃爍。
“跟緊我,走小路。”
王悼瑾低聲道,他對這片區域的熟悉程度再次發揮了作用。
三人如同幽靈,穿梭在破敗的巷道、廢棄的廠房、甚至需要爬行的地下管網之中。
王悼瑾總能提前避開主乾道上明顯的混亂和巡邏的影衛小隊。
偶爾遭遇零星的低階穢淵生物那些從裂隙中滲出的扭曲怪物),也儘量由王凡和吳予琦聯手快速無聲地解決,避免引來更大的麻煩。
一路所見,觸目驚心。
倒塌的牆壁、破碎的櫥窗、遺落的物品、以及……來不及撤離的市民留下的暗紅色痕跡。
恐懼和絕望如同實質般彌漫在空氣中。
龍城司和軍方的力量似乎正在試圖建立防線,但顯然捉襟見肘,槍聲和爆炸聲多集中在幾個主要路口和重要設施附近。
曾經繁華的南市,一夜之間仿佛淪為了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