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頭娘的棉鞋踩在雪殼子上,咯吱咯吱響得歡實。
她繞過村口老槐樹,剛要拐進李寡婦家那條窄胡同,突然被什麼紮了眼睛——棗紅門簾在晨風中晃悠,粗布縫的邊兒還帶著線頭,“李桂英持證人)”幾個字歪歪扭扭,倒像小娃娃拿樹枝在雪地上畫的。
“哎喲我的大妹子!”她踮腳摸了摸門簾布,指尖蹭到紮人的線結,“這紅布是從哪摳出來的?你閨女小英子不是說要留著做過年新襖?”
李寡婦正蹲在門口劈柴,斧頭“哢”地剁進樹墩子,耳尖紅得比門簾還豔:“那丫頭昨兒夜裡翻出我藏在櫃底的布票,說‘媽給我做了十八年衣裳,今兒我給媽做門簾’。”她用手背蹭了蹭鼻尖的雪渣,“還說,咱娘倆種的自留地比誰家收成都多,憑啥不能掛紅門簾?”
小石頭娘樂了,把竹籃往臂彎裡攏了攏:“你閨女這嘴皮子,跟楊靖那小子有得一拚!”話音剛落,遠處傳來王二嬸的大嗓門:“桂英家掛紅門簾啦?我家那口子昨兒還說‘紅布費布票’,我這就去扯兩尺——”
消息像長了翅膀,晌午頭就撲棱到楊靖家土院兒。
他正蹲在門檻上給奶奶補棉褲,劉會計的藍布衫子“唰”地罩下來:“又有十一戶掛門簾了!”算盤珠子在懷裡哐當響,“可這十一戶裡,八戶沒簽《共富公約》,三戶連戶頭都沒立!”
楊靖把針腳往褲腿上一彆,棉絮粘了滿手:“您老急啥?”他摸出兜裡皺巴巴的係統麵板——【家庭共治網絡】進度條剛跳到78,“紅門簾是麵鏡子,照出的是人心熱乎勁兒。可光掛紅布不立規矩,往後分糧分紅鬨起矛盾,這紅布倒成了紮心的刺兒。”
劉會計的老花鏡滑到鼻尖,露出半雙亮堂堂的眼睛:“你小子是說……”
“夜校。”楊靖拍了拍膝蓋上的棉絮,“讓念慈組織‘共富夜校’,每晚在村部教記賬、講公約。紅門簾不是麵子,是責任——得讓她們明白,掛了這簾子,家裡的油鹽醬醋、工分賬本,都得攤開了說。”
當晚的村部熱鬨得像過年。
二十多個媳婦擠在燒得滾燙的炕頭,張大山家二丫的棉褲角都烤出了焦邊兒。
小石頭娘主動爬上炕沿,把自家賬本往煤油燈底下一攤:“上月我在工坊織了三十匹布,掙三十七塊六。交公糧八塊,買肥皂火柴兩塊五——”她故意頓了頓,“給娃存讀書錢五塊,剩下的……”
“買了花被麵?”後排的王二嬸伸長脖子。
“買了半袋麥乳精。”小石頭娘眨眨眼,“給我家那口子補補——他修犁耙把手都磨破了。”
滿屋子哄笑炸成一團,連蹲在門口的張大山都憋不住,“噗”地笑出聲。
王念慈推了推他的後背:“張副隊長,進來坐啊?”
張大山搓著沾了草屑的手,像偷摸進瓜地的娃:“我就是……來看看。”他剛在炕沿坐下,懷裡的酒壺“咚”地砸在炕桌上。
“大山哥這是怕夜校沒下酒菜?”王二嬸扯著嗓子喊,又是一陣笑浪。
楊靖敲了敲黑板:“張大山同誌有問題要問。”
張大山的脖子漲得比門簾還紅:“那啥……我家能不能把‘買酒’列成‘非必要支出’?”
屋裡突然靜得能聽見燈芯爆響。
小石頭娘先反應過來,“啪”地拍了下大腿:“好!我家那口子要是敢偷買酒,我就把他的膠鞋掛門簾上!”
哄笑聲裡,劉會計的鋼筆在本子上唰唰寫:“張大山戶,主動申請限製非生產性消費,正向積分五分。”楊靖注意到,張大山的手悄悄往懷裡摸了摸——準是在藏酒壺。
三天後,劉會計踩著雪片子衝進楊靖的豆腐坊:“十九戶自發掛門簾的,十三戶交了公約申請!十戶開始記賬!”他掀開棉帽子,頭頂冒起白汽,“最絕的是趙老拐家,昨兒他老伴兒舉著門簾說‘不簽公約就不做飯’,趙老拐蹲牆根兒抽了半袋煙,最後自己拿著筆來的!”
楊靖盯著係統麵板跳出的金光——【群眾自發組織】達成,解鎖“家庭共治推廣包”。
他翻著新到手的教案和積分模板,突然笑出了聲:“劉叔,把夜校辦到炕頭去。哪戶媳婦不會記賬,咱們上門教!”
當晚,小石頭娘趴在油燈下翻教材,紙頁窸窸窣窣響。
她男人蹲在炕沿補鞋,錐子紮得“哢嗒”響:“明兒去集上,給娃買個藍條絨書包?”
“紅的。”小石頭娘頭也不抬,“共富戶的娃,書包也得紅亮亮的。”
“聽你的。”男人把補好的鞋往炕邊一放,“對了,楊靖今兒跟念慈說,要組個‘共富三隊’……”
“三隊?”小石頭娘的筆尖頓住。
“說是要挑幾個會記賬、懂規矩的,帶著去鄰村教經驗。”男人撓了撓後腦勺,“我瞅著啊,準有你和劉會計的份兒。”
小石頭娘把教材往懷裡攏了攏,燈影裡,“家庭共治推廣包”幾個字泛著暖黃的光。
窗外的雪還在下,可她知道,等開春冰化了,這紅門簾的火,得燒到更遠的屯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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