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下半夜的月光破碎沉寂。
微弱無力的透了半絲入室,一縷縷的光白若凝霜,冰涼的落在照月身影上。
她吸了兩口氧,強撐著一口氣:
“美國的中東智囊團,此刻最想看見的便是我們惱羞成怒。
薄曜死在沙特,要麼是沙特王儲走漏的消息,要麼是中間的誰。
但總歸他是死在談判這件事上,又因他身份特殊,他的死會讓整個新能源計劃全線崩盤。
我們自然忍不下這口氣,但我們不會直接跟美國對陣,隻會聯合中東反美派跟一起美國較勁。
這時候,距離沙特與伊朗的和談之路,就會越走越遠。
中東兩個大國繼續交惡,我們也與親美派徹底交惡。
絲綢之路堵塞越來越嚴重,難道不是中計嗎?”
馮歸瀾眼角皺紋溝壑深了深:“真是口惡氣。”
他深呼吸後,看向窩在病床上麵色煞白的女人:“你未婚夫身死,這種時候,你哭鬨誰也不會怪你。”
照月透著一股詭異的冷靜,低聲喃喃:“我知道。”
崔小嬌手機收到一條信息,他說他是霍晉懷:【照月是不是看著格外冷靜,不哭不鬨?】
崔小嬌:【是。】
霍晉懷:【你必須寸步不離守著她,她氣性大,我們怕她出事。】
崔小嬌回:【好!】
霍晉懷就知道,壞事了。
顧芳華從前就說照月生來氣性大。
表麵看著溫柔很好說話的樣子,遇見大事一旦沒哭鬨,格外安靜時,就是暴風雨來前的寧靜,生死一搏的前夕。
顧芳華從前還說,霍政英年輕時候就這樣,尋常裡是個沉靜溫和的人,發起瘋來要人命。
花美麗給王正使眼色,比了個紮針的動作。
沒過一會兒,醫生進來,給照月推了鎮靜劑,她很快昏睡了過去。
花美麗憂心忡忡著:“她兩天沒閉眼睛了,從薄總出發去中東開始,就一直心緒不寧。”
長長歎了口氣:
“這一關怎麼過哦,在天晟待過的人都知道,照月是薄總親手一點一滴培養起來的。
除了恩情還有很深的感情,這……”
花美麗話及此處,有些說不下去,眼前蓄了淚滴。
她將眼鏡取了下來,擦了下眼睛:“這份感情就是不同於尋常男女情的。”
馮歸瀾起身,依舊忍不下這口氣,回大使館,給定王台打去了電話。
次日下午,霍晉懷飛機落地卡塔爾多哈。
匆忙趕到病房外,看著崔小嬌:“她怎麼樣了嗎?”
崔小嬌掛著黑眼圈,搖搖頭:“剛醒,不說話,不動,不吃不喝,也不哭。”
霍晉懷推門走了進去。
女人背後長發亂糟糟的,穿著一身白色條紋病號服,像根雕塑似的站在窗邊,一動不動。
他走到照月身後,抬起手來,掌心輕輕落在她肩頭:“照月。”
照月眼睛發直,毫無反應。
霍晉懷用手掌順著她的後背:“跟我回港城吧。”
照月雙手抓著窗簾,開始急促喘氣,兩眼一翻,人朝後倒去。
霍晉懷攤開手臂連忙將人接住,吼道:“醫生,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