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放下碗,溫聲道:“挺好的,事情一樣一樣在解決,項目一個個在落地,積極發展中。”
對於老人家來說,報喜不報憂,這是最基本的。
薄老神色淡淡:“什麼挺好,前幾天跑戰區去了。這回是要跟老美硬剛到底,咱們也沒退路了。”
照月記得昨天薄曜回來的時候,頭發裡還有彈片,她壓下眼裡憂色:
“薄曜沒有選擇,也門北部武裝勢力,一直是沙特王儲評估他與美國之間關係的錨點。”
薄老挑起那雙精光賊賊的眼:“繼續說。”
照月指尖捏著勺子,在碗裡畫著圈,分析起來:
“美方啃不下馬赫德這塊硬骨頭,是因為馬赫德背後是伊朗,伊朗背後是誰,您懂的。
馬赫德這個人屬於激進派,上午宣布封鎖曼德海峽,下午就在亞丁灣以及紅海無差彆攻擊,來什麼打什麼。
但眾所周知,曼德海峽是通過蘇伊士運河的唯一路徑,什麼東西都要在哪兒過。
美國如果啃不下這塊硬骨頭,沙特為了自身利益,也會跟那股勢力鳴金收兵。
現在稍稍和解,沙特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在馬赫德那兒順利通關,動動腦子也知道,他肯定不想硬剛了。”
薄老喝了半口茶,唇角略微一勾:“不錯。”
他將茶杯放下,沉沉歎了口氣:
“所以那小子前幾天又去拚命去了,要是乾輸了,薩爾曼的飛機說不定就不會落地燕京了。
當然,這是外因。”
照月接過話頭:“主要還是內因。
沙特阿拉伯王國已經財政赤字,伊朗社會老齡化,經濟下行,大家都撐不住了。
但我依舊害怕,美國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中東戰略智囊團照樣強大。”
她擰起眉頭,開始擔心起下午的那場大會,麵色沉著的模樣,似沉定在清泉之下的一塊玉石。
管家在一邊伺候,偏過頭看了照月一眼,又看了薄老一眼。
這個女孩子,能如此順其自然接過薄老論政的話頭,還說得有理有據,眼光犀利,薄老心底肯定是喜歡的。
從前霍希彤來,隻知道說點養生,奉承話。
老爺子要不是看在他姓霍的麵子上,早就讓她滾了。
薄老將餐盤推到她麵前,一直讓照月可勁兒的吃。
照月喝了兩碗補品,吃了一塊牛排,外加些鮮蝦,肚子脹得不行。
本來也不吃了這麼多,但又不好拒絕。
薄老靠在紫檀木椅上,意味深長的說:
“定王台上一代是有四房兒女,但大多都是養廢了的,就薄晟跟薄曜兩個天資不錯。
隻是薄晟已經走了,現在阿曜又在外頭槍林彈雨的拚命。
定王台,已算子嗣單薄,那臭小子都三十了。”
照月看著麵前幾個空盤子,默默瞧了薄老一眼。
全然沒想到,從中東落地燕京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催生。
照月笑笑:“薄老,我懂的我懂的。”
老人家嗓音醇厚,絮絮叨叨的說:“阿曜性情衝動,在外頭還是多看著他。
最近不停在打電話回來問黑匣子的事,這事兒感覺牽扯有些大,你讓他彆走歪路。”
照月點了下頭。
從雲華廳離開,被管家帶到定王台一處院落小睡了會兒。
醒來時,造型師已在外等候。照月內裡穿的白色襯衣,外搭黑色高定西裝。
造型師給她化了一個正經嚴肅的妝容,一頭黑發盤了起來,乾練又自帶三分威儀。
讓照月取下手腕上的寶石手鏈,參與這樣的會議,儘量不戴過於張揚的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