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背後也代表著省委省政府,還是要做一些工作的,起碼要傳達省委省政府的指示和態度!
陳玉彬聽完,慢慢地靠回了椅背,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
他感覺徐文遠雖然急了點,但還是能搞清自己幾斤幾兩的,這就不錯了!
“文遠同誌,你說的對,所以我們大家都對你非常歡迎!”
陳玉彬點了點頭,語氣裡多了幾分認可:“興科已經是省屬國企了,一定要發揮國有經濟主導作用,在奉省開創一個國企改革發展的新局麵…未來你的工作很重要啊!”
聽到這話,徐文遠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
“不過嘛,”
陳玉彬話鋒一轉,拿起桌上的那包華子,抽出兩根,遞給徐文遠一根:“你說來學習,這就太謙虛了。你是省委派來的書記,咱們是互相學習。而且,你彆忘了,你身上還掛著一個副董事長的職務呢。”
徐文遠接過煙,掏出火機先給陳玉彬點上,然後自己也點燃,深吸了一口。
借著煙霧的掩飾,他眼神裡閃過一絲探究和期待:“書記,我正要向您請教這個事兒。這個副董事長……到底該乾點啥呢?有具體的業務分管範圍嗎?”
在徐文遠的設想裡,副董事長,那當然是公司治理的二把手。
公司日常經營生產、銷售這些核心業務他不管,不會管,也不敢管。
但這麼大個集團,總得有點彆的吧?
比如公司的行政管理?人力資源?或者後勤保障?工會和企業文化?
總得手握一塊實權,下麵得有人向自己彙報工作吧?
陳玉彬吸了口煙,吐出一個煙圈,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副董事長,顧名思義嘛,那就是董事長的助手。這工作內容啊,主要有這麼幾塊。”
徐文遠耳朵豎了起來。
“第一,是協助董事長處理董事會日常事務。比如籌備董事會會議,整理會議紀要,督促決議的落實。”
“第二,是協調公司內部各部門關係。各部門的主要負責人之間有摩擦了,有誤會了,你是書記兼副董,麵子大,你去調解,做做思想工作,這些小事兒沒必要鬨到振邦那去,讓他分心。”
“第三,代表公司參與政府和外部活動。相關的會議、接待、剪彩啊……振邦要是沒空的,你就替他去了,這也是給公司撐場麵。”
說到這,陳玉彬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還有什麼,最後補充道:“最後一個,就是完成董事會交代的其他臨時性任務……這個就多了,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哪裡需要哪裡搬嘛。”
徐文遠“啊”了一聲,嘴巴微張,下意識地點頭附和,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副謙遜儒雅的微笑,但心裡那根弦差點就崩斷了。
我這是什麼黨委書記兼副董事長?
這特麼不就是高級行政助理加公關經理嗎?!
這不就是個打雜的加吉祥物嘛!
你彆這樣啊,我這個書記就算不是一把手,在行政級彆上也是正處級,和江振邦平起平坐的呀。
要是其他董事會成員把不想乾的臟活累活都推給我,說是“臨時性任務”,那我這個書記還得給他們擦屁股?
“文遠啊,”
陳玉彬似乎看穿了徐文遠心裡巨大的落差,立刻語重心長地安慰道:
“你要是覺得這份工作權小事多,那你可就想錯了。這個位置很關鍵啊!你如果能把省裡的關係理順了,把政策紅利給公司爭取下來,那你以後在這個班子裡說話,就沒人敢不聽。”
“權力嘛,不是職位給的,是你能辦多大的事兒,大家夥兒心裡就有多大的杆秤,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徐文遠心裡苦澀翻湧,但麵上隻能扯動嘴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連連點頭:“是,是,書記您說得太透徹了,受教了。”
陳玉彬見敲打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多說,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隨手拿起桌上一份厚厚的文件,遞了過來:
“對了,這是昨天振邦代表興科向省聯合工作組的彙報材料,主要是咱們興科改革的曆史和振興發展的成績。但工作組那邊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見,覺得有些提法不夠準確,高度不夠。”
“咱們這幫搞企業的,那是大老粗,寫東西不行。你文字功底好,站位高,又是政研室出來的筆杆子,你幫我看看,怎麼改改更妥當,更符合上麵的精神。”
徐文遠下意識地伸出雙手接過文件,看著封麵上那熟悉的紅頭格式,心裡一聲長歎。
在政研室讓我寫材料,怎麼好不容易下放到企業當書記了,還是要我寫材料啊?
合著我這輩子就離不開這一支筆了?
悲哉!悲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