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底下的那張便條還貼在地磚上,四個字像釘子紮進地板。
顧軒沒彎腰撿。
他轉身就走,腳步穩得像踩在刀尖上,走廊燈一閃一閃,像是係統在喘氣。他掏出手機,直接撥通技術科老張的號,聲音壓得低但不含糊:“把b7的偽裝流量切到兒童腦電波,備案用‘孤獨症早期乾預’項目,批文我三分鐘內發你郵箱。”
電話那頭老張愣了:“這……醫院那邊沒走流程吧?審計查起來我們得背鍋。”
“鍋我背。”顧軒邊走邊敲鍵盤,登錄內網政務審批通道,調出市醫院科研備案模板,三下五除二填完信息,上傳時順手掛了老張的電話。
他點下“提交”鍵的瞬間,屏幕彈出提示:【申請已受理,項目編號y07】。
他盯著那串編號,眼皮都沒眨一下。
y07。
和“歸巢”印章上的編號,一模一樣。
他把手機塞回口袋,徑直拐進技術科機房。空調嗡嗡響,幾台服務器指示燈綠得發藍。老張正盯著監控屏,眉頭擰成疙瘩。
“顧處,信號又抖了。”他指著b7頻段的波形圖,“剛才0.6秒中斷後,現在每十二分鐘就有一陣乾擾,像是有人在測我們有沒有換偽裝。”
顧軒湊近看,手指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調出動態日誌。果然,每次乾擾後,數據流都會自動跳轉一次ip節點,路徑混亂,但終點都指向同一個境外中繼站——新加坡。
“不是測我們換沒換。”他冷笑,“是確認我們換成了什麼。”
老張一愣:“啥意思?”
“他們在找孩子。”顧軒聲音冷得像冰,“我們說信號是兒童腦電波,他們就得信——不然乾嘛每十二分鐘來探一次?”
他轉身打開終端,敲入一段加密腳本,把腦電波數據流裡嵌進微量追蹤日誌。一旦“歸巢”關鍵詞觸發,日誌就會自動記錄跳轉路徑,同步推送到陳嵐的監聽站。
“這玩意兒能過審?”老張還是不放心。
“能。”顧軒頭也不抬,“最乾淨的頻率,永遠藏在最無辜的數據裡。你記住,這孩子叫y07,三個月大,早產,監護人信息用林若晴父親舊部的關係頂上,彆出紕漏。”
老張咽了口唾沫,點頭:“行,我這就部署。”
顧軒沒走,站在機櫃前盯著進度條加載。三分鐘後,係統提示:【b7偽裝流量已切換,數據流偽裝為市醫院孤獨症研究項目,正常上傳中】。
他掏出鋼筆,江楓的那支,筆尖朝上插進左胸口袋。然後轉身,直奔省廳。
陳嵐在辦公室等他,桌上攤著一份名單,紙張邊緣微微發焦,像是被火燎過。
“審計局清洗名單。”她聲音不高,“內部流出的,隻有一部分。我勸你彆信太全,搞不好是餌。”
顧軒坐下,沒碰茶,直接拿過名單掃了一眼。上麵列了十幾個名字,大多是他早就盯住的閻羅舊部。可看到最後,他眉頭一跳。
名單末尾,紅筆添了個名字:秦霜待定)。
字跡不是陳嵐的。
他抬頭:“誰加的?”
“不知道。”陳嵐搖頭,“我拿到時就在那兒。檔案室監控顯示,昨天下午四點零七分,有人刷臨時權限進去待了不到三分鐘。沒臉,背影看不清。”
顧軒把名單翻過來,對著光看邊緣的灼痕。焦黑的紋路像蛛網,但排列有規律——是高溫烙印,不是火燒。
“有人想告訴我們,秦霜還沒倒。”他低聲說,“但也想讓我們覺得,她可能快倒了。”
陳嵐冷笑:“高明。真假摻著,讓你追也不是,放也不是。”
顧軒沒接話,掏出手機,撥通周臨川。
“臨川,幫我查三個人——趙立軍、孫誌海、何文斌。最近48小時有沒有資金異動,特彆是境外信托。”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周臨川的聲音傳來:“你等十分鐘。”
十分鐘後,周臨川回電:“三人賬戶都在昨天下午集中轉賬,總額兩千三百萬,接收方是開曼群島的‘晨星信托’。趙立軍和孫誌海已經申請緊急護照,邊檢記錄顯示他們準備走新加坡轉澳洲。”
顧軒掛了電話,把信息報給陳嵐。
她眼神一冷:“跑?說明他們慌了。審計局要動,他們自己先炸窩。”
“不是炸窩。”顧軒搖頭,“是有人在清倉。名單泄露,資金外逃,斷指重現——這不是潰敗,是重組。”
“斷指?”陳嵐皺眉。
顧軒把開發區拆遷現場的監控備份調出來,投在屏幕上。畫麵裡,爆炸前37秒,一輛綠色垃圾車從封鎖區後門駛出,駕駛室側影模糊,但左手缺了半截無名指。
“三年前清道夫案,官方說‘斷指’屍體dna匹配,當場炸死。”顧軒放慢播放速度,“可熱成像數據顯示,爆炸前有兩個人逃離。官方隻追捕了一個。”
他切出另一份文件——周臨川調出的未公開熱成像圖。畫麵裡,兩名逃逸者從地下通道衝出,一人左臂帶傷,另一人右手戴著銀色指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