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上又彈開,b3層的冷風卷著設備運轉的餘波撲在顧軒臉上。他沒動,也沒看時間,隻是把u盤從鉛盒裡抽出來,指尖蹭過金屬接口——剛才那滴懸著沒落的墨,現在乾了,黏在筆帽邊緣,像一道凝固的血痕。
他轉身走回b37終端,屏幕還亮著,倒計時跳在11小時42分。程序安靜運行,偽裝日誌已上傳,一切看似正常。但他知道,係統已經掃過這一層,那三秒紅燈不是巧合,是獵犬嗅到了活物的呼吸。
他沒再插u盤,而是調出供電拓撲圖。整棟市政大樓的電力脈絡在屏幕上鋪開,像一張巨大神經網。他的手指滑到最底端,一個獨立回路亮著微弱綠光——“曆史數據歸檔庫”,b37物理節點的終點。
“離網核心……”他低聲念,“不在網上,反而最深。”
真正的規則不在紀檢係統、不在人事檔案,而在那個沒人去、沒記錄、卻24小時通電的黑匣子裡。它不聯網,所以不怕黑客;它用物理隔離,所以能藏下所有不該存在的東西。
他放大線路,一條未登記的光纖支線突然跳進視野——編號y..7,起點是b37終端,終點嵌進無字碑基座下方。
y..
他手指頓住。
不是巧合。妻子名字縮寫,第七號線路,指向她最後安息的地方。他們不是隨便選的,他們在複刻她的存在,把她變成係統的一部分。
“所以……”他咬牙,“你們拿她當電源?”
他沒憤怒,沒咆哮。情緒像被抽了芯的燈,隻剩外殼亮著。他知道,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是破局的時刻。
他掏出手機,反向投影周臨川那晚冰糖碎地的畫麵。兩塊糖裂成Ω形,裂痕穿過第七位。他把這張圖和檀木珠第七顆的裂口疊加,再套進b37的坐標體係。
Ω7。
權限層級。
密鑰位。
不是數字,是位置。是入口。是係統留給“改寫者”的唯一活口。
“第七,是密鑰位。”周臨川的話又響起來。
他盯著白板草圖,突然意識到——周臨川不是在警告他彆碰碑,是在告訴他:鑰匙就在第七顆珠子裡,但要用對方式。
他調出監控日誌,查b3設備間淩晨兩點十七分的門禁記錄。畫麵模糊,工牌反戴,但那人抬手時,左手虎口的燙傷疤痕清清楚楚。
是周臨川。
他沒昏迷。他進來了,留下了紙條,還碰了江楓那支筆。
顧軒立刻切到三年前端檔案——周臨川妻子難產那天,醫院監控時間戳:7月7日7點07分。
和他妻子忌日,分秒不差。
“七……”他冷笑,“你們連彆人的痛都要複製?”
可也正因如此,周臨川懂。他知道“七”不是數字,是刀口,是記憶錨點。他用兩塊冰糖,拚出Ω7,不是求救,是引路。
“你他媽……”他喃喃,“是在幫我?”
他立刻翻出江楓留下的《出師表》頁碼序列,重新激活離線服務器。三組數據並聯分析:y..7光譜、b37同步時間、Ω7密鑰模型。
係統自動比對,彈出一個交集點:
物理接觸窗口:每日淩晨435,持續12秒。
那是“影子運維”同步數據的唯一時間。也是係統防火牆最鬆的一瞬。
“12秒……”他眯眼,“夠了。”
他不需要遠程入侵。他需要的,是一個人,一把鑰匙,一個能走進b37終端背後那扇門的機會。
而唯一能進的,是那個從不露臉的技術員。
他盯著屏幕,忽然想起什麼,調出施工隊那天的監控。無字碑澆築時,工人敲模具三下——噠、噠、噠。
摩斯密碼:s。
但s不在y..Ω裡。
他反複回放,終於發現——那人敲的不是模具編號,是模具材質標簽。
標簽上寫著:stee7。
鋼七號。
第七號鋼材。
而檀木珠第七顆,裂開後露出的金屬芯,正是某種高強度合金。
“所以……”他猛地站起身,“珠子本身就是鑰匙?”
不是比喻。是物理匹配。第七顆珠子的合金成分,和b37終端鎖芯材料完全一致。係統用她的遺物做密鑰,既是為了控製他,也是為了篩選“合法使用者”。
他們以為他在找真相。
其實他在找一把能插進鎖孔的刀。
他低頭看手腕,拇指緩緩滑過第七顆珠子的裂口。金屬芯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像在回應某種頻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