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軒站在指揮中心的監控牆前,屏幕還閃著剛才那一槍的殘影。那道新裂的彈痕嵌在石膏板裡,邊緣浮著一層細灰。他沒看那個洞,目光死死盯在周臨川垂下的槍口上。
那人背靠著牆,整個人像是被抽了筋,連呼吸都輕得幾乎聽不見。
顧軒轉身就走,腳步乾脆,一步也沒停。走廊燈光打在他臉上,半明半暗,袖口那串檀木珠隨著步伐輕輕磕碰,發出細微的響。
他沒回支隊,也沒向任何人通報結果。整棟樓隻剩下他腳步的回音,像是踩在自己心跳上。
半小時後,省廳技術科臨時數據室。
門一關,顧軒直接把平板拍在桌上,畫麵定格在周臨川左手虎口的疤痕特寫。“放大,逐幀比對。”
技術人員推了推眼鏡:“這是……上周酒吧衝突時拍的?”
“對。”顧軒指節敲了敲屏幕,“再調第161章那次自殘的原始影像,我要看邊緣紋理。”
電腦嗡鳴幾聲,兩幅圖像並列出現。左邊是舊傷,右邊是今晚拍的。乍一看一模一樣,可當分辨率拉到極限時,右邊疤痕的外緣出現了極細的鋸齒狀模糊——像是被人用軟件硬生生貼上去的。
“這不正常。”技術員皺眉,“活體皮膚不可能有這種像素斷層。”
顧軒沒說話,從文件夾裡抽出另一份材料:“江楓留的血書,送去化驗的結果呢?”
“剛出來。”對方點開報告,“墨跡成分沒問題,但生物殘留……不含真實血液蛋白。檢測出的是合成血清,混合了微量熒光標記物,應該是為了偽造陳年血漬的氧化效果。”
屋裡一下子靜了。
顧軒站在桌旁,袖口檀木珠輕磕台沿,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脆響。江楓那晚在玻璃上刻字的畫麵又浮上來——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字跡歪斜卻有力。可現在告訴他,那全是假的?
“還有。”技術員繼續翻頁,“我們查了內網日誌,三天前有人用匿名終端登錄‘醫療圖像處理係統’,上傳過一組皮膚建模數據。ip偽裝得很深,但操作習慣暴露了——連續七次使用左鍵雙擊確認,和周臨川平時的操作方式一致。”
顧軒眼神一冷:“但他今晚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沒碰過任何設備。”
“所以問題來了。”技術員咽了口唾沫,“要麼是他分身作案,要麼……他的行為被遠程模擬了。”
顧軒猛地抬頭:“把所有近期異常數據調出來,重點查ai生成痕跡。我懷疑有人在批量偽造證據鏈。”
電腦開始跑分析程序,進度條緩慢爬升。顧軒走到窗邊,望著市政廳方向。夜色沉沉,那邊大樓隻有幾扇窗戶還亮著,其中一間,正是閻羅的辦公室。
“叮”一聲,係統提示完成。
屏幕上跳出三份對比圖:一份是江楓的血書掃描件,一份是周臨川手臂疤痕的3d重建模型,第三份,是幾天前出現在社交平台上的、顧軒女兒在校門口滑梯玩耍的ai合成照。
三者的底層編碼結構驚人相似,尤其是神經網絡特征值,完全匹配。
“這不是巧合。”顧軒聲音壓得很低,“同一個模型生成的,時間集中在過去48小時。這些不是巧合,而是精心編排的幻覺鏈——每一個‘真相’都在引導我們走向預設的決斷。誰有這個權限?”
“理論上隻有國家級情報單位能調用這種資源。”技術員搖頭,“但我們發現一個反向追蹤線索——這些文件生成時,都通過一個叫‘影織者’的境外中繼站跳轉。而這個節點……曾經出現在劉慶生前最後一次黑客攻擊的日誌裡。”
顧軒瞳孔一縮。
劉慶,那個墜樓前扔給他檀木珠的男人,嘴裡還念著“大材小用”的瘋話。他死的時候,顧軒以為一切結束了。可現在看來,他的技術遺產根本沒斷。
“能定位信號源頭嗎?”
“難。加密層級太高,而且用了動態跳頻。”技術員苦笑,“但我們發現個怪事——每次數據回傳,落點都在市政廳地下區域徘徊。具體位置……鎖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