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飛》的旋律還在耳邊回蕩,像一根看不見的線,把他拉回那個雨夜。
顧軒猛地甩頭,推開安全屋的門。夜風從窗縫鑽進來,吹得桌角幾張打印紙嘩啦作響。他沒開大燈,隻擰亮了台燈一角,屏幕幽光照在他臉上,映出眼底一片青黑。
就在十分鐘前,他剛聽完那段錄音——周臨川的聲音,平靜得不像活人,背景裡還飄著《蟲兒飛》的旋律。那首歌像根針,紮進他記憶最深的地方。七年前,妻子抱著女兒在床邊哼唱,窗外雨聲淅瀝,一切安靜得像個夢。可第二天,項目報告出錯,紀檢組上門,家破人亡。
他一直以為那是人為陷害。現在看來,背後藏著一台機器,一個模型,一場早就寫好的劇本。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若晴發來的消息,隻有四個字:“晚會開始了。”
他盯著那條信息看了三秒,猛地起身抓起外套。慈善晚會今晚在國際會展中心舉行,秦霜是主賓。而兒童藝術中心,就在市政廳附屬樓後側,三百多個孩子正在裡麵排練節目。
他開車衝上高架時,腦子裡還在回放技術科的數據圖。電力負載曲線的spikes,每一次都精準對應重大事件。周臨川開槍前夜,江楓刻字前四小時,林若晴交檔案的那個淩晨三點……全對上了。
如果這次也一樣呢?
車輪碾過匝道,他一腳油門到底。
會場已經沸騰。水晶吊燈打得通亮,紅毯兩側站滿了記者和名流。秦霜穿著墨綠色旗袍站在舞台中央,盤扣處彆著那枚翡翠蝴蝶胸針,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她笑容端莊,舉杯致辭,聲音清亮:“讓我們為城市未來的孩子們,點亮希望之光。”
掌聲雷動。
可顧軒一眼看出不對勁。她的左手微微顫抖,指尖掐著話筒邊緣,指節泛白。而且,她今天沒戴耳麥,卻對著空麥克風說話。
他擠到前排,袖口檀木珠輕輕磕著手腕。突然,秦霜停下講話,眼神直勾勾望向監控大屏,嘴唇無聲開合了幾下。
下一秒,她抬手,一把扯下胸前的翡翠蝴蝶。
金屬斷裂聲清脆刺耳。
她捏著那枚胸針,舉過頭頂,聲音陡然拔高:“所有人聽著!我現在按下這個按鈕,市政廳兒童中心的燃氣管道就會引爆!三百個孩子,全得死!”
全場死寂。
安保人員衝上來,卻被她往後一退躲開。她手指懸在按鈕上方,冷笑:“誰敢靠近,我就按下去。”
顧軒站在原地沒動。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她手中那枚胸針——外形和林若晴三天前交給他的仿製品一模一樣。但真正的遙控器,早在那次潛入後就被換掉了。
他記得那天夜裡,林若晴靠在車邊,頭發被風吹亂,低聲說:“她不是瘋子,也不是惡魔。她是被釘在棋盤上的蝴蝶,翅膀還在動,心早就碎了。”
當時他問:“你確定能換?”
她點頭:“她每天睡前都會把胸針摘下來充三十分鐘電。我隻需要兩分鐘。”
而現在,秦霜手裡握著的,是個空殼。
顧軒緩緩走上台,手裡亮出一枚同樣的翡翠蝴蝶。
“秦霜!”他喊了一聲。
她猛地轉頭,眼神渙散,像是透過他在看什麼遙遠的東西。
顧軒舉起自己的胸針,按下按鈕。
大屏瞬間切換畫麵——排爆機器人正拆解一枚裝置,鏡頭拉近,編號清晰可見:訓練用模型d7,未連接任何燃氣係統。
沒有引爆指令,隻有訓練模型編號暴露真相。
台下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