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四十七分,顧軒蹲在廢棄冷鏈倉庫後牆的鐵皮夾道裡,手心貼著金屬箱外壁。箱子是特製的,能防信號乾擾,裡麵裝著剛從服務器上拔下來的主硬盤。他沒急著走,而是盯著前方三百米處那輛偽裝成貨運車的通信中繼車。
車頂天線還在轉。
“動手。”他低聲說。
對講機傳來三聲短震,是特勤隊回應。沒人開燈,沒人出聲,八個人影貼著排水溝兩側向前推進。顧軒起身,壓低身子繞到通風口下方,抬手比了個手勢。兩分鐘後,破窗彈就位,破門錘抵在側門鎖眼。
他看了眼表,兩點四十九。
時間提前了十分鐘。
原本計劃三點整強攻,可就在二十分鐘前,陳嵐打來電話,說監測到一組異常頻段跳動,疑似遠程指令激活。這意味著屋裡的人可能已經收到風聲。
不能再等。
“總攻。”顧軒按下通訊鍵。
轟的一聲,破窗彈炸開玻璃,強光閃爆瞬間灌滿整個空間。屋內傳來驚叫,緊接著是翻桌聲和腳步亂響。幾乎同時,側麵鐵門被液壓鉗撕開一道口子,兩名隊員衝進去直接撲向控製台。
顧軒從後方跟進,一腳踹開辦公室門。
屋裡有三個人。一個趴在電腦前猛敲鍵盤,另兩個正往背包裡塞u盤。顧軒一個箭步上前,抄起桌上的金屬煙灰缸砸向主機屏幕。玻璃碎裂的刹那,那人猛地回頭,嘴裡還叼著一張微型存儲卡。
顧軒一把掐住他喉嚨,另一隻手拽住手腕反擰。哢的一聲響,對方肩膀脫臼,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他伸手探進嘴裡,摳出那張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卡。
“想毀證據?”他把人按在地上,膝蓋頂住後背,“你們老板教你的?”
那人不說話,嘴角滲出血絲。
這時陳嵐帶著技術小組衝進來。她沒管地上的人,徑直走到主機旁,插上便攜讀取器。屏幕閃爍幾下,進度條開始爬升。
“緩存還能恢複。”她說,“資金流向圖和錄音都在。”
顧軒點頭,站起身環視一圈。牆上貼著幾張施工圖紙,角落寫著“宏達技術服務中心”字樣。桌上散落著幾份合同複印件,抬頭蓋著市局後勤處的章。
他彎腰撿起一份,翻到最後一頁。
簽字人是陳國棟。
“果然是你。”他把文件塞進包裡,轉身看向被押在牆角的三人,“先把這倆分開看管,重點問中間那個——就是戴銀環的這個。”
隊員應聲照做。
顧軒走出辦公室,外麵火光未熄。破窗彈點燃了堆在門口的紙箱,濃煙往上竄。他站在空地上掏出手機,撥通林若晴號碼。
“我在。”她接得很快。
“聽好,現在發你一個ip地址,查它過去七十二小時的所有訪問記錄。”他語速極快,“彆用公安係統,找你爸以前合作過的第三方平台,稅務備案或者工商接口都行。”
“你要查誰?”
“市局後勤處長,陳國棟。還有他名下的所有關聯企業。”他頓了頓,“特彆是跟‘宏達技術’有關的項目。”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你確定要踩這個雷?”
“不是我要踩,是他們自己踩進來了。”他盯著遠處倉庫大門,“這幫人用警局的名義簽合同,拿公款買設備,再把這些東西搬到黑窩點當掩護。他們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每一步都在給我們留線索。”
林若晴沒再問,隻回了句:“兩小時內給你結果。”
掛了電話,顧軒回到現場。陳嵐正從主機上拔下加密硬盤,放進防磁盒。
“拷貝完了?”他問。
“主文件完整,音頻能辨識出三個聲音。”她合上盒子遞過來,“一段四十三分鐘的通話,內容涉及多筆境外轉賬,還有兩個項目的審批內幕。”
顧軒接過盒子,手指輕輕撫過表麵。
他知道這段錄音意味著什麼。
劉慶不是一個人在做事。他背後有一張網,從商人到官員,層層勾連。而這張網最危險的地方,不是藏得多深,而是它早就鑽進了體製內部,打著“合規”的旗號乾著最臟的事。
“走吧。”他對陳嵐說,“這裡不能久留。”
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特勤隊已經把人帶上了車,倉庫裡的火也被撲滅。臨上裝甲指揮車前,顧軒回頭看了一眼。
火光映著鐵皮屋頂,像一層暗紅的霜。
車內燈光昏黃。他把金屬箱放在腿上,打開蓋子確認硬盤位置。陳嵐坐在副駕,正在整理行動日誌。
“你早就懷疑後勤係統有問題?”她忽然開口。
“不是懷疑。”顧軒搖頭,“是從周臨川給的照片裡看到那個手勢才確定的。三年前我們接頭時,約定過隻有在極端情況下才用手掌向上抬三次。那天照片裡的人做了同樣的動作。”
“所以他一直在提醒你。”
“不隻是提醒。”顧軒閉了會兒眼,“他在賭誰能先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