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顛簸著。
蘇有才和蘇老太婆被扔在後座上,像兩條被捆起來的死狗。
車裡,除了發動機的轟鳴,再沒有彆的聲音。
那兩個麵無表情的士兵,就像兩座鐵塔,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蘇老太婆的咒罵,在對上那黑洞洞的槍口時,就全都咽回了肚子裡。
她現在隻剩下無儘的恐懼。
她想不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姓秦的,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他會說,林墨是他們秦家的天?
蘇有才更是嚇得魂飛魄散,他蜷縮在角落裡,渾身抖得像篩糠。
這次,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吉普車沒有開往鎮上的派出所,也沒有去縣裡。
它一路向西,越開越偏僻,路兩旁的農田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光禿禿的荒山。
開了足足一個多小時,車子終於在一個山坳裡停了下來。
山坳裡,是一個巨大的采石場。
四周拉著鐵絲網,門口有士兵站崗。
裡麵,上百個穿著統一囚服的人,正在叮叮當當地砸著石頭。
看到這個地方,蘇有才和蘇老太婆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這是……勞改的地方!
兩人被粗暴地從車上拖了下來。
秦振國已經站在那裡,身邊是一個肩膀上扛著星的軍官。
“秦師長,人帶來了?”那軍官問道。
“嗯。”秦振國指了指癱軟在地的蘇家母子,“就是這兩個。”
“這兩個東西,品行不端,思想頑劣,是社會的蛀蟲。”
“交給你了。”
“讓他們在這裡,好好接受一下勞動改造,學習一下怎麼重新做人。”
“什麼時候改造好了,什麼時候再放出去。”
那軍官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
“明白!保證讓他們脫胎換骨!”
蘇老太婆聽到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尖叫起來。
“你們不能這樣!我們犯了什麼法?”
“我要告你們!我要去京城告你們!”
軍官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走到蘇老太婆麵前,蹲下身,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老東西,到了這裡,就給老子安分點。”
“在這裡,我就是法,我就是天。”
“去京城告狀?行啊,等你什麼時候能活著走出這道鐵絲網,你隨便去告。”
接下來,他們被帶進采石場,剝去了身上所有的東西,換上了那身灰撲撲的囚服。
他們不再是蘇老太婆,不再是蘇有才。
他們隻是兩個編號。
一個叫9527,一個叫9528。
一把八磅重的大錘,被扔到了蘇有才的腳下。
“去,把那堆石頭,砸成拳頭大小的碎塊。今天砸不完一車,晚上沒飯吃。”一個看守衛指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般的石堆,冷冷地說道。
蘇有才看著那把比他腦袋還大的錘子,腿肚子都在打顫。
這活,比林墨工地上那個,要重十倍不止!
蘇老太婆則被分了一把小鐵鍬和一個筐,任務是把砸好的碎石,運到另一邊的空地上。
她想耍賴,想坐地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