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暖意上湧,她一件件脫去厚重的禦寒服飾,裡麵依舊一身男裝。她和明昭草草寒暄了兩句,又悶頭吃喝起來。
明昭看得出這是一個奔波了很久、餓極了的人,他溫和地招呼:“姑娘一路奔波至此,想必是餓壞了。”
一邊說,一邊盛了一碗連湯帶菜的玲瓏拔魚遞了過去。
“姑娘?”金季歡噗嗤一笑又死死忍住:“我沈哥哥如此英姿颯爽、風采翩翩,你竟然叫人家姑娘?”她衝著明昭挑了挑眉毛:“你這人,怎麼回事兒?”
明昭一臉懵然,隨即轉身向沈寒燈行了一禮:“不知姑娘有意隱瞞身份,多有得罪;姑娘若是介意,鄙人隨後換個稱呼便是。就叫‘沈兄’如何?”
沈寒燈局促極了,端在手裡的碗不知是繼續吃還是放下,手邊的酒也不知是敬還是不敬。
沈寒燈做男裝打扮是極專業的,束胸、纏腰、高領一應俱全,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上一次被人一眼識破是女扮男裝,還是金季歡;除了京中同僚們知道她的女官身份,外頭很多人是不大能識破的。
這小子,眼睛真毒,商縱心想。不過樂得看高冷的沈寒燈吃癟,他也饒有興致地抱了手笑著。
沈寒燈歎口氣,舉起酒杯敬向明昭:“在北地行走經商,還是男子身份方便些。就麻煩公子今後以‘沈兄’相稱吧!”
好容易把精神吃回來了些,沈寒燈這才給眾人講方才的喧鬨所為何事。
“隊伍收完雪髓椒回來,下了冰原,來到關外,有一片亂葬崗,是來回隼翎關的必經之路。昨天出城時也經過了那裡,彼時還什麼也沒有。
誰知過了一夜,今天破曉時路過那兒,卻見……”沈寒燈回憶起那個畫麵,還是忍不住閉上眼晃了晃腦袋:
“亂葬崗上,停著一頂大紅花轎。”
“什麼?”
“嗚哇啊!”
“怎會……!!”
眾人聽到此處,皆是大驚失色,金小滿更是渾身直哆嗦,一個勁兒往商縱身後躲。
“桑格覺得蹊蹺,就派人過去看是怎麼回事兒;誰知,掀開花轎,裡麵沒有人,隻有一桌宴席。”
“宴席?放在轎子裡嗎?”金季歡小臉皺成一團:“這是什麼風俗啊……”
“什麼風俗也不是,沒人知道怎麼回事兒。下一秒更可怕的事發生了,”沈寒燈眉頭緊皺,一看就知她不是很想回憶當時看到的情景:
“湊近去看的人,不聲不響地倒在了地上;桑格又派了第二個人去看,他湊近一看不好,大喊著告訴我們,說第一個過去查看的那人已經死了。再然後,我們騎上馬離開那裡的途中,他也倒下——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商縱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他們吃轎子裡的飯菜了?
“沒有!正因為都沒吃就死了,所以才……”
靠近就會死,這樣厲害的東西任誰也想不出來是什麼原理。
“所以你們就跑了?”
“我們去了最近的驛站駐紮,商量著等天亮透了回去幫那兩個倒黴蛋收屍。”
“收走了嗎?”金季歡又給她斟了一杯熱酒。
“哎,等我們再去到那裡,已經不見了花轎;那兩個人的屍身已經潰爛了。沒錯,不過半日,已經……潰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