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風驛的迎春花開得正盛時,林辰在觀測站的星盤上發現了異常。原本歸位的星軌邊緣,竟多出一道淡紫色的軌跡,像條寄生的藤蔓,正悄無聲息地纏繞向北鬥星。老道長用羅盤測量後,渾濁的眼睛裡泛起驚濤:“是‘歸墟軌’!傳說中連接三界裂隙的星軌,百年前隻在星變之變時短暫出現過,怎麼會……”
他的話沒說完,青銅燈突然從雲舒腰間飛出,懸在星盤上方,燈焰劇烈跳動,投射出幅詭異的畫麵——墨先生的虛影站在歸墟軌儘頭,手裡舉著半塊墨玉,與林辰懷中鎮煞佩的另一半嚴絲合縫。虛影的身後,是翻滾的黑霧,隱約能看到無數扭曲的星軌,像被揉碎的蛛網。
“他要去歸墟!”雲舒的聲音發顫,指尖攥得發白,“歸墟是星軌的終點,他想在那裡徹底逆轉北境的靈脈!”
林辰的鎮煞佩燙得驚人,玉麵上浮現出祖父的字跡:“雙玉合璧,方鎖歸墟,然需以雙靈為引,一為星靈血,二為清靈髓,舍此則萬劫不複。”最後幾個字被血暈染,顯然是祖父臨終前倉促寫下的。
“清靈髓……”雲舒臉色驟變,她自幼便知,青雲觀的清靈之氣修煉到極致,丹田處會凝結出“清靈髓”,那是修士的根本,若強行取出,必死無疑,“祖父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觀測站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沈知意帶著工匠們趕來,每人背上都背著沉甸甸的行囊,裡麵是鑄器穀最好的符文石和爆破符。“老道長傳訊說歸墟異動,”他將一柄新鑄的長劍遞給林辰,劍身鑲嵌著淨化晶石,“這‘破妄劍’能斬斷邪軌,你們一定要活著回來。”
望風驛的村民們也來了,藥農背著滿簍的療傷草藥,紅襖小姑娘捧著親手繡的平安符,連最膽小的孩童都舉著削尖的木杆,站在驛站門口為他們送行。林辰看著這群平凡卻堅韌的人,突然想起墨先生虛影後的黑霧——那不是單純的煞氣,是無數被遺忘的怨念,而此刻眼前的這些人,正是化解怨念的光。
“等我們回來吃春餅。”林辰翻身上馬,星引劍與破妄劍交叉背在身後,鎮煞佩在袖中微微發燙,像在回應著什麼。
雲舒握緊青銅燈,最後看了眼迎春花叢,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的光:“一定回來。”
通往歸墟的路藏在碎星淵的最深處。當他們順著地縫往下走時,發現淵底的冰層正在融化,黑色的岩漿重新翻滾,那些被封印的煞龍殘魂在岩漿中掙紮,發出震耳的嘶吼——歸墟軌的出現,正在喚醒北境所有被鎮壓的邪祟。
“墨先生在利用歸墟的力量解開封印!”林辰揮劍斬向撲來的煞影,星引劍的光芒與岩漿碰撞,濺起金色的火花,“再晚一步,北境就真的成煞獄了!”
地縫儘頭是道巨大的石門,門上刻著與歸墟軌一致的紫紋,紋路上流淌著粘稠的黑氣,像在呼吸。雲舒的青銅燈突然指向門楣,那裡刻著行古老的文字,經星引劍的光芒映照後,顯露出北境的通用語:“入歸墟者,需舍最珍之物,方見終局。”
“最珍之物……”林辰的目光落在雲舒身上,她的臉色因靈力消耗而有些蒼白,卻仍緊緊舉著青銅燈,“他早就算計好了。”
雲舒突然笑了,從懷中掏出個小小的木盒,裡麵裝著半片乾枯的醒心草葉——是阿竹最後留下的那株醒心草的葉子:“我最珍的,是和你們一起的記憶。”她將草葉貼在石門上,葉片接觸到紫紋的瞬間,竟重新煥發生機,抽出嫩綠的新芽。
石門發出“哢嚓”的輕響,緩緩向內打開。門後的景象讓他們倒吸一口涼氣——那不是想象中的裂隙,是片浩瀚的星空,無數星軌在此交彙,歸墟軌像條紫色的巨龍,盤踞在星空中央,墨先生的虛影就站在巨龍的頭頂,手裡的半塊墨玉正散發著妖異的紅光。
“你們來了。”墨先生的聲音在星空中回蕩,帶著種詭異的平靜,“林辰,你祖父沒能完成的事,該由你來完成了。”
他揮手之間,歸墟軌突然暴漲,無數被喚醒的煞影從星軌中湧出,朝著林辰和雲舒撲來。林辰的破妄劍斬斷了數道煞影,卻發現更多的煞影在不斷生成——歸墟正在吞噬北境的靈脈,每分每秒都在變強。
“彆浪費力氣了。”墨先生冷笑,“歸墟的力量源自萬物的終結,你們的守護在這兒一文不值。”他將半塊墨玉拋向星空,“看看吧,這才是北境的真相——百年前的星變之變,你祖父和我師父聯手封印的不是蝕星族,是歸墟的入口!他們知道歸墟一旦開啟,北境就會回歸混沌,可他們沒想到,封印的代價是讓歸墟的力量在地下積蓄了百年!”
星空中浮現出百年前的畫麵:林辰的祖父和墨先生的師父站在歸墟門前,將鎮煞佩一分為二,分彆注入星靈血和清靈髓,才勉強封住了裂隙。而墨先生的師父為了徹底斷絕後患,竟將自己的靈識注入半塊墨玉,守在歸墟深處,這也是為何墨先生能引動歸墟軌——他一直在被師父的怨念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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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騙了你!”雲舒對著墨先生的虛影大喊,青銅燈的火焰照亮了虛影後的真相——墨先生的師父靈識早已被歸墟汙染,變成了隻以怨念為食的怪物,正附在墨先生的虛影上,“你隻是他的傀儡!”
墨先生的虛影劇烈晃動,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不……我是為了北境……”
“為了北境,就該守住它!”林辰將鎮煞佩拋向空中,與墨先生的半塊墨玉在空中相撞,卻沒有融合,反而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祖父說過,雙玉合璧需要的不是犧牲,是信念!”
他的星靈血順著手臂注入破妄劍,雲舒的清靈之氣也同時彙入青銅燈,兩道光芒在星空中交織,形成道巨大的光網,將歸墟軌牢牢罩住。那些被喚醒的煞影在光網中掙紮,卻漸漸平靜下來,化作點點星光,重新融入北境的星軌——它們本就是北境的一部分,隻是被怨念扭曲了形態。
“不可能……”墨先生師父的怪物形態發出淒厲的嘶吼,從虛影中掙脫出來,撲向雙玉,“我等了百年,不能功虧一簣!”
林辰與雲舒對視一眼,同時縱身躍起,將光網的力量全部注入雙玉。鎮煞佩與墨玉終於合二為一,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白光,像顆新生的太陽,將歸墟軌的紫紋寸寸淨化。怪物在白光中發出絕望的哀嚎,身體漸漸透明,露出墨先生師父原本的模樣,他看著合二為一的玉佩,眼中閃過一絲釋然,然後徹底消散。
墨先生的虛影最後看了眼林辰,嘴角露出絲微笑:“原來……是這樣……”他的身影化作星光,融入歸墟的星空,為北境的星軌添上了最後一道璀璨的光。
歸墟的星空開始坍塌,石門在身後緩緩關閉。林辰拉著雲舒衝出地縫時,碎星淵的岩漿已經平息,冰層重新凝結,那些被喚醒的煞影消失無蹤,北境的靈脈在腳下發出安穩的搏動。
回到望風驛時,迎春花開得正好,村民們舉著春餅在驛站門口歡呼,沈知意正指揮工匠們修補被煞氣侵蝕的房屋,老道長坐在觀測站的星盤前,笑眯眯地記錄著歸位的星軌。
“歡迎回家。”紅襖小姑娘舉著平安符跑過來,符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林辰接過平安符,雲舒將合二為一的鎮煞佩放在觀測站的最高處,玉佩的光芒與星盤的星軌交相輝映,像在訴說著一個漫長而溫暖的故事。
他們知道,或許某天,還會有新的星軌異動,還會有需要守護的瞬間,但隻要北境的炊煙還在升起,隻要身邊的人還在並肩,就永遠有光,能穿透最深的黑暗。
望風驛的春餅香混著迎春花香,在風中彌漫開來,是北境獨有的味道,是守護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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