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城回來的那個傍晚,百草穀飄起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細碎的雪花落在醒神花的枯枝上,像撒了層白糖,歸一劍的劍穗垂在無痕閣的窗沿,槐樹苗上積了薄薄一層雪,卻依舊透著倔強的綠。
“劉院判派人送了些暖爐來,說是太醫院新製的,燒的是醒神花的枯枝,能安神。”林辰抱著個銅爐走進來,沉水劍的金線在火光中泛著暖光,“他還說,明年開春要帶太醫院的學生來穀裡實習,讓我們多準備些客房。”
阿默正在擦拭歸一劍,聞言抬頭笑了笑:“客房夠,就是藥田得再拓幾畝。”他指著窗外被雪覆蓋的土地,“那裡可以種些防風,抗寒,正好給學生們當教材。”
小姑娘抱著她的小木劍,正蹲在爐邊烤橘子,橘皮的香氣混著醒神花的暖意漫開來。她突然舉起橘子喊:“林辰哥哥,阿默哥哥,你們看!橘子皮上的紋路像不像同心草的根?”
林辰走過去,剝開烤得焦黃的橘子,果肉的甜香瞬間溢出來:“還真像。”他分給小姑娘一瓣,“等雪化了,我們就把同心草移到藥田中央,讓它當‘田神’,守護所有的草藥。”
“田神?”小姑娘眼睛一亮,小口咬著橘子,“那我要給它做個小祭壇,放上我最愛的蒲公英種子!”
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整個百草穀都白了。藥農的孫子——那個梳雙丫髻的小姑娘,早早就在藥田邊堆了個雪人,雪人手裡插著兩株乾枯的醒神花,遠遠看去,像個守護藥田的小衛士。
“周鶴說,無痕閣的雕花木窗都裝好了,就差上漆。”阿默踩著雪走到穀口,歸一劍的雲紋在雪光中格外清亮,“他問我們想用什麼顏色,我說就用百草穀的草木色,青綠色,看著親切。”
林辰跟在後麵,沉水劍的金線掃過積雪,在雪地上留下淡淡的金痕:“我覺得挺好。對了,白師父讓我們去他屋裡一趟,說有東西要給我們。”
白藥師的屋子在老槐樹下,門前堆著半人高的藥柴,屋簷下掛著一串串曬乾的何首烏,像無數個小小的娃娃。推門進去,爐火燒得正旺,白藥師正坐在榻上翻一本泛黃的醫書,見他們進來,指了指桌上的木盒:“打開看看。”
木盒裡是兩柄短劍,劍身狹長,柄上分彆刻著“護”與“守”二字,劍鞘是用老槐木做的,散發著淡淡的槐香。“這是當年我和你爹一起鑄的。”白藥師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沙啞,“他說,醫者執藥,劍客執劍,到頭來都是為了‘守護’二字。這兩柄劍,你們一人一柄,算是接了我們的班。”
阿默拿起刻著“護”字的短劍,歸一劍的雲紋與短劍的紋路產生了奇妙的共鳴:“這劍……用的是落雲澤的鐵?”
“還是你眼尖。”白藥師笑了,“當年你爹在落雲澤采寒鐵,特意留了一塊,說要給未來的孩子鑄柄好劍。”他看向林辰,“你這柄‘守’字劍,摻了百草穀的‘養魂木’,劍身能吸附毒性,以後用著放心。”
林辰握住“守”字劍,沉水劍的金線立刻纏了上來,兩劍相觸,發出清脆的“錚”聲,像是在確認彼此的存在。“謝謝師父。”他輕聲道,眼眶有些發熱。
從白藥師屋裡出來,雪已經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小姑娘正牽著藥農的手,在藥田邊插木牌,每個木牌上都寫著草藥的名字,歪歪扭扭的,卻透著認真。
“林辰哥哥,阿默哥哥,你們看!”她舉著寫有“同心草”的木牌,興奮地跑來,“等它長大了,我就把牌子換成長長的!”
阿默蹲下身,幫她把木牌插在同心草的幼苗旁:“等它開花了,我們就辦個‘藥神節’,請青石鎮的藥農和京城的劉院判都來,一起慶祝。”
“藥神節?”小姑娘歪著頭,辮子上的紅繩在雪光中格外鮮豔,“是不是可以吃很多好吃的?像過年一樣?”
“當然可以。”林辰笑著說,“還要比武,你不是一直想學‘守禮劍’的第二式嗎?到時候可以在大家麵前表演。”
小姑娘立刻握緊小木劍,擺出起勢的姿勢,雖然動作稚嫩,卻有模有樣:“我一定會練好的!”
一、藥田新事
開春後,百草穀的雪漸漸化了,醒神花抽出嫩綠的新芽,藥田變得忙碌起來。周鶴帶著無痕閣的工匠們來給木窗上漆,青綠色的漆料裡摻了醒神花的汁液,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劉院判的學生下周就到,一共十二個,都是太醫院裡挑出的好苗子。”周鶴一邊指揮工匠,一邊對林辰說,“他還特意囑咐,要讓學生們住藥農的土屋,體驗生活,不能搞特殊。”
林辰正在給同心草澆水,聞言笑道:“他倒是會安排。”他指著藥田邊新搭的草棚,“那裡可以當課堂,下雨的時候也能講課。”
阿默正在打磨那柄“護”字短劍,歸一劍靠在旁邊的石頭上,劍穗上的槐樹苗已經長得有半尺高,枝葉伸進藥田,像在和草藥們打招呼。“我把學生們的課程排好了,上午學認藥,下午練基礎劍法,晚上聽藥農講種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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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加一門‘辨毒’課。”林辰補充道,“讓他們知道,藥和毒隻在一念之間,用好了能救人,用不好能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