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他們坐在古渡的草棚下,喝著沙參燉雞湯,湯裡放了點石蓮粉末,喝起來格外清甜。秦伯說起流沙河的往事:當年有夥馬匪想挖光河底的石蓮,說是能賣錢,秦伯和蘇老先生拿著扁擔,硬是把他們趕跑了;還有一年洪水,是河底的石蓮擋住了激流,古渡才沒被衝垮……
“石蓮看著硬,其實心軟,”秦伯喝了口酒,“你對它好,它就護著你;你對它壞,它就任由洪水把你卷走。”
阿木在《迷途草木記》上畫下石蓮的樣子,旁邊寫著:“流沙河底,石蓮鎮水,性剛心柔,護渡安民。”他忽然覺得,草木也好,石頭也罷,其實都和人一樣,有脾氣,有善意,你敬它一尺,它就敬你一丈。
夜裡,流沙河的月光格外亮,金沙在月光下泛著銀輝,像撒了一地的星星。秦伯和石娃在草棚下說著話,阿木則跟著靈蘊獸在岸邊散步,小獸時不時停下來,對著河麵叫兩聲,像是在和河底的石蓮打招呼。
“秦伯的咳嗽還沒好利索,”曾言爻走過來,手裡拿著藥箱,“石蓮和沙參雖然管用,但還缺一味‘防風’,流沙河岸邊有嗎?”
秦伯的聲音從草棚裡傳來:“東邊的沙丘後麵有,隻是那裡風大,長的防風都帶著刺,不好采。”
阿木自告奮勇:“我去采吧,靈蘊獸能幫我找。”
沈公子跟著站起來:“我陪你去,夜裡的沙丘不安全。”
兩人一獸往東邊的沙丘走去,靈蘊獸跑在最前麵,銀白色的毛發在月光下格外顯眼。沙丘後麵果然長著不少防風,葉片邊緣帶著細小的尖刺,根莖埋在沙裡,得用竹刀才能挖出來。
“小心點,”沈公子用刀撥開沙粒,“彆被刺紮到。”
阿木剛挖出一株防風,突然聽到靈蘊獸發出急促的叫聲,隻見遠處的沙丘上,有幾個黑影在晃動,手裡還拿著鋤頭,顯然是來挖石蓮的。
“是偷石蓮的!”沈公子低罵一聲,“秦伯說過,最近總有人夜裡來偷,沒想到被咱們碰上了。”
阿木想起秦伯說的“石蓮能鎮水”,要是被挖走,洪水來了怎麼辦?他靈機一動,從竹籃裡拿出引蓮燈的材料——離開鏡湖時帶的蘆葦杆和鬆脂,快速做了個簡單的燈,點燃後舉起來,對著河麵晃動。
“你這是乾什麼?”沈公子不解地問。
“秦伯說石蓮通靈性,”阿木壓低聲音,“說不定能引來河神的‘警示’。”
說來也怪,引蓮燈的光剛落在河麵上,河底突然湧起一股暗流,漩渦裡的金沙旋轉起來,像條金色的龍,朝著那幾個黑影衝去。黑影們嚇得尖叫起來,扔下鋤頭就跑,連滾帶爬地消失在沙丘後麵。
“真管用!”沈公子驚喜道,“這石蓮還真能鎮水趕賊!”
靈蘊獸對著河麵叫了兩聲,像是在道謝。阿木看著平靜下來的河麵,忽然明白,所謂的“河神”,其實就是石蓮本身,是它用自己的力量守護著這片土地,守護著依賴它生存的人。
五
離開流沙河的那天,秦伯和石娃來送行。秦伯把那艘老舊的木船送給了石娃:“我老了,撐不動船了,以後古渡就交給你了。記住,要像護著眼睛一樣護著河底的石蓮,那是咱們的根。”
石娃重重地點頭:“秦伯放心,我會的。”他給阿木塞了一包沙參種子,“這是今年新收的種子,撒在有水的地方就能長,你們帶著,路上能用。”
秦伯則把蘇老先生當年留下的一把竹刀送給了阿木,竹刀的刀柄上刻著朵小小的石蓮:“老蘇說,竹刀不傷草木根,你用它采藥,合適。”
阿木接過竹刀,刀柄被摩挲得光滑,帶著淡淡的竹香。“謝謝您,秦伯。等我們回來,一定聽您和蘇老先生當年的故事。”
秦伯笑著揮手:“好,我等著。到時候我給你們唱流沙河的船歌,比鏡湖的漁歌還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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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駝隊緩緩離開古渡,流沙河的金沙在身後閃著光,像無數雙眼睛在目送他們。阿木坐在駱駝上,懷裡抱著《迷途草木記》,竹刀彆在腰間,靈蘊獸趴在他腿上,嘴裡叼著顆金沙玩得不亦樂乎。
“下一站去哪?”沈公子回頭問,駝鈴在風裡叮當作響。
林辰展開地圖,指尖指向北方:“去雪嶺,據說那裡有種‘冰葉花’,能治寒毒,醫書說比還陽草還靈。”
阿木眼睛一亮,翻開冊子,在新的一頁上寫下“雪嶺·冰葉花”,旁邊畫了個小小的雪花:“我爹的冊子上提過,說冰葉花長在雪線以上,花瓣像冰做的,要用心火才能化開它的寒氣。”
曾言爻笑著說:“看來又有新的草木要記了。”
風沙再次吹起,卷起地上的金沙,像為他們鋪了條金色的路。阿木看著遠處起伏的沙丘,忽然覺得,他們走過的每一段路,遇到的每一個人,采過的每一種草木,都像流沙河的金沙,看似微小,卻在《迷途草木記》裡慢慢堆積,變成了最珍貴的寶藏。
靈蘊獸突然對著天空叫了兩聲,阿木抬頭,隻見一隻孤雁正往北方飛去,翅膀在陽光下閃著光,像是在為他們引路。他握緊了腰間的竹刀,指尖拂過《迷途草木記》的封麵,心裡明白,隻要帶著這份對草木的敬畏,對承諾的堅守,無論前路是流沙還是冰雪,他們都能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灑滿光的路。
而流沙河的金沙,古渡的船歌,還有秦伯和石娃的笑臉,都會像石蓮一樣,深深紮根在記憶裡,在歲月的長河裡,靜靜守護著那些關於相遇與約定的故事,直到他們帶著新的草木圖譜,再次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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