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巴地區與鄂、渝兩省交界,紅燒小魚一直是各類宴席上最常見,也最受大家歡迎和喜愛的一道菜。
尤其隨著後期天氣轉涼,抓魚不易,要是能穩定獲取小魚乾,自然不愁銷路。
至於龍王溝深處那支槍,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隻是今年的連雨季節還沒結束,路不好走。
金罐灘的位置他雖然知道,但夏秋之交,要在滿山蔥翠中找一個山洞,幾乎不太可能。
晚飯是漿水拌湯。
漿水,是秦巴乃至甘省部分地區家家戶戶必備的酸菜湯。
用野菜或者蘿卜纓子,燙熟發酵幾天,便成了帶著獨特酸香的食材。
漿水拌湯,則是用熗過的漿水做湯底,攪入麵疙瘩,煮成稀稠適中的糊湯。
如果再撒點蔥花、放點油潑辣子,那味道,更是撩咋了!
對前世在外漂泊打工多年的李向陽來說,這一口帶著微酸、清爽開胃的漿水拌湯,一直是他魂牽夢繞、心心念念的味道。
捧著粗瓷大碗,吸溜著滾燙的拌湯,那股熟悉的味道順著喉嚨滑下,溫暖著五臟六腑,也衝淡了白日裡淤積的疲憊和心頭那點微妙的失落。
吃過飯,他掂量了一下今天收獲的小雜魚,約莫有一斤半的樣子。
往小魚裡拌了些粗鹽,隨後將其均勻地鋪在鍋底,利用灶膛殘留的熱灰慢慢烘烤。
這樣,明早起來就是噴香酥脆的小魚乾了。
做完這些,他匆匆洗了把臉,便躺倒在床上。
西屋那邊,大哥李向東還沒有休息,正在昏黃的煤油燈下忙碌著——他正在趕製弟弟想要的那個“魚篩子”。
“睡吧,明天再弄,燈油都快熬乾了!”張自勤催促著,聲音帶著點埋怨。
“快了快了,馬上好了。”李向東張口回了一句,手上動作不停。
“哎,你說……老二最近這幾天,像是轉性了?不出去浪蕩了不說,想的乾的都是正經事情。”
黑暗中,張自勤翻了個身,沉默了一會兒,又低聲說道:“又是打魚賣錢,又是琢磨‘魚方子’的……”
“嗯。”李向東應了一聲。
“就是不知道……這勁頭能堅持幾天?”張自勤的聲音帶著點疑慮。
“那誰知道……”李向東手上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聲音低沉了些,“不過,難得他想乾點正事,我這當哥的,總得支持一把。”
第二天一早,李向陽被窗外清脆的鳥鳴聲喚醒。
推門出來,他一眼就看到門口牆上靜靜地靠著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用竹條和青篾編織成的魚篩子,約莫一米五六長,一米二寬,兩側還做了高約二十公分防止魚兒跑脫的護欄。
談不上多精巧,但卻異常的結實。
昨晚才找大哥要點竹條,今早就把魚篩子放到了門口,看樣子,這是他熬了半夜的成果。
想到了這裡,李向陽心裡一陣感動。
灶房裡,母親已經做好了早飯——蒸紅薯、拌酸菜,外加幾個烤得焦黃的苞穀麵饃饃。
昨晚放在鍋裡烘烤的小魚,已被母親收拾在了陶盆裡。
李向陽捧在手中掂了掂,差不多有半斤的樣子。
算了算,洗乾淨的小魚,一斤半才能烘烤出半斤,他心裡有點沮喪。
這魚乾不知道能賣多少錢,要是價格太低的話——這錢還真不好掙!
此時的張天會,正在房子後麵用木棍紮雞籠。
家裡新來的雞,必須要在雞籠裡麵喂養一個月,否則放出去容易丟。
土地到戶剛三個月,村裡至少一半人家還沒有牲口和家禽,而自己家這兩天時間,先後添了一隻羊、三隻雞,這讓她渾身充滿了乾勁兒。
李茂春也沒閒著,正坐在小凳子上,手裡拿著麻線和梭子,仔細修補著那張連續兩天被過度使用,已經有了不少窟窿的撒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