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很輕,卻帶著種塵埃落定的決絕。
“剛好李教授這邊,本地的智能製造產業園剛跟學校合作,有個項目缺人,我去那兒實習也一樣能做研究。”
“你說…啥…?”張翠蘭正在擇菜,手裡的菠菜葉突然掉了一片。
“還有我查了,那邊的課程安排太滿,我怕跟不上。而且……”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我走了,誰幫你看攤算賬啊?”
張翠蘭看著兒子故作輕鬆的臉,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她知道,他夜裡肯定又沒睡好,眼睛底下的黑眼圈藏都藏不住。
張翠蘭沒再勸,隻是默默把菠菜放進筐裡。可她看得出,兒子夜裡總在翻身,書桌上的台燈亮到很晚,
昨晚路過他房間,能到鼠標點擊網頁的聲音——都是關於慕尼黑的街景、學院的地圖。
晚上她收拾房間,發現他枕頭下壓著幾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是慕尼黑工業大學附近的地圖,照片邊角被摩挲得發皺。
從那天起,張博文像變了個人。
話少了,笑容也淡了,算完賬就坐在工作台前發呆,連最喜歡的編程課都提不起勁。
有次陳奶奶來修電腦,笑著逗他:“博文,咋不開心?是不是有心事?”
他勉強笑了笑,沒說話,手指卻無意識地摳著輪椅扶手,指甲都泛白了。
張翠蘭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她知道兒子……一邊是夢寐以求的學術殿堂,一邊是現實裡難以逾越的障礙。
可那夢想像顆種子,在他心裡埋了那麼久,怎麼能說掐就掐?
她開始偷偷打聽,托人問有沒有在德國的親戚,想問問那邊的無障礙設施到底怎麼樣。
甚至跑到市殘聯,谘詢有沒有針對殘疾學生的海外幫扶項目。
可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國外的無障礙環境是不錯,但離得太遠,真有急事不好辦。”
那天收攤後,她特意繞到學校的實驗室樓下,看著那些進進出出的學生,手裡拎著圖紙和模型,突然蹲在牆角哭了………。
她這輩子沒讀過多少書,唯一的願望就是兒子能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可現在,卻因為自己沒本事照顧好他,讓他連夢想都要藏起來。
張博文每天還是像往常一樣,周末去菜市場幫忙,一樣去學校上課,隻是話少了許多。
有次賣活魚的老王逗他:“博文,聽說你論文寫得能上大雜誌?以後成了大專家,可彆忘了給叔的魚缸裝個智能換水係統啊!”
他笑著應了句“王叔,這還用說啊!肯定幫你裝上最好的”,可轉過頭時,眼裡的光卻暗了下去。
張翠蘭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可她的止痛藥吃得越來越勤。
以前一天兩次能頂住,現在早上三片、晚上兩片,現在中午也要加一片才能扛住膝蓋和腰還像被鋸子拉著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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