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菜市場的棚頂照下來,落在他們身上,落在新鮮的蔬菜上,落在周圍笑著的人群裡。
張博文知道,這三年的奇跡,從來都不是無緣無故。
肯定是母親用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方法或者交易,換來了他展翅高飛的機會,而現在,該輪到他做那棵替母親擋風遮雨的樹了。
回國後的第三天傍晚,張博文幫母親收完攤,把最後一捆菠菜遞給晚來的鄰居,轉身時看見張翠蘭正用抹布細細擦著那杆用了十幾年的老秤。
夕陽透過菜市場的棚頂,在她鬢角的白發上鍍了層金,他突然想起什麼…
走過去蹲在她身邊:“媽,明天我想去學校看看李教授,順便把從德國帶的杏仁糖和黑巧克力給他送去………
您還記得不?當年他總說,德國的可可純度高,配茶喝正好。”
張翠蘭的手頓了頓,抬頭時眼裡閃著光:“咋不記得?你出國前,李教授特意來攤前送你,手裡還拎著本《機械工程前沿》,<說到了那邊彆怕難,不懂就翻書。>”
她放下抹布,從客廳茶幾底下摸出個用塑料袋包好的小盒子,“這是我托人從鄉下帶的新茶,明兒你一並帶上,教授愛喝這個,配你的巧克力正好。”
張博文打開盒子,一股清冽的茶香漫出來,是母親最愛的碧螺春,每年新茶下來,她總要攢著給重要的人。
“媽,您連這都想到了?”
他笑著打趣,指尖觸到茶盒上母親用紅繩係的結,心裡暖烘烘的,“李教授總說,機械是冷的,人心是熱的,您這茶啊,比啥都暖。”
“你當你媽傻啊?”張翠蘭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不輕不重。
“你從德國寄回來的信裡,三句不離你的<智能機床能耗模型>,還說李教授當年給你的那套《精密機械設計》筆記,在慕尼黑幫了你大忙。
還說這份情,你得記一輩子。”
她忽然湊近,壓低聲音,“上次王嫂她兒子學機械,你給人家講圖紙講到半夜,不就是跟教授學的?”
張博文撓了撓頭,想起李教授當年總在實驗室留盞燈,等他改完圖紙才走,桌上永遠放著兩杯熱茶水。
“可不是嘛,教授說<搞機械的,差一毫米都不行,待人也一樣,得實在。>”
第二天一早,張博文換上了母親熨燙平整的淺灰色西裝,左胸口袋裡彆著支鋼筆——是李教授當年送他的,筆帽上刻著“精工出細活”。
手裡提著兩個禮盒:一個裝著德國杏仁糖和黑巧克力,用暗紅色絲絨袋裹著,袋口係著母親繡的小齒輪圖案。
另一個裝著碧螺春,外麵套著粗布茶袋,上麵用藍線繡著“平安”二字,針腳歪歪扭扭,卻透著說不出的親。
走到校門口時,正趕上學生下課,穿著休閒運動服的孩子們,抱著機械原理模型跑過,笑聲回蕩在教學樓裡。
他站在梧桐樹下等李教授,陽光透過葉隙落在禮盒上,巧克力的微苦混著茶香漫出來,恍惚間仿佛看到幾年前,母親推著輪椅送他來上實驗課的樣子……。
她總說:“你看那機床,鐵打的身子,也得有人好好伺候才能轉得順,人也一樣。”
“博文!”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李教授快步走過來,手裡還拿著本畫滿批注的《機械工程材料》,頭發比三年前白了些,腰卻挺得筆直………
“可算把你盼回來了!你在德國發表的那篇《智能機床動態閾值調節係統》,我給係裡的研究生當教材呢!”
張博文趕緊迎上去,把禮盒遞過去:“教授,一點心意,德國的巧克力,配您的茶正好。
還有我媽給您帶的新茶,她說‘您熬夜改論文,得喝點潤喉的’。”
“你這孩子,還跟我這麼客氣!”
李教授接過禮盒,卻先打開了裝茶的盒子,撮了點茶葉在手心撚了撚,聞了聞就笑了,“還是你媽懂我,這碧螺春的嫩度,比我去年托人買的強多了!”
他抬眼打量著張博文,目光落在他穩健的步伐上,又掃過他彆在口袋裡的鋼筆,眼裡的欣慰藏不住,“看來這三年沒少下功夫…。
聽說你研發的<自適應切削參數係統>,在德國工廠那邊都投入使用了?”
“托您的福,也托我媽的福。”
張博文笑著說,眼角有點濕,“當年您總說‘機械設計得接地氣,能解決實際問題才算本事’,我在德國的實驗室裡,總想起您這句話。”
兩人並肩往辦公樓走,李教授翻著手裡的教材,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裡的齒輪齧合係數計算,你當年在論文裡提的修正公式,我給標紅了,學生們都說比教科書上的實用。”
他忽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把鑰匙……
“係裡剛建了<智能裝備實驗室>,裡麵的五軸加工中心還是按你當年提的參數訂的,我給你報了負責人,下周就能入職。
你那些在德國的研究成果,正好能在這兒落地,怎麼樣?”
張博文接過鑰匙,冰涼的金屬觸感裡,仿佛能摸到這些年在實驗室熬過的夜………
那些對著示波器調參數的淩晨,那些為了驗證一個模型跑遍工廠的日子,還有母親隔著時差發來的消息:“彆熬太晚,還有要好好照顧好自己身體。”
“教授,我有個想法。”
他握緊鑰匙,眼裡閃著光,“我想把實驗室和本地的機床廠合作,讓學生們直接參與生產線改造——
就像您當年帶我們去車間實習那樣,讓圖紙上的線條,真能變成轉動的齒輪。”
李教授眼睛一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已經跟第三機床廠打過招呼,他們正好有批老設備想升級,就等你回來牽頭呢!”
他忽然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個u盤,“這是你當年在實驗室做的‘機床故障診斷模型’原始數據,我給你存著呢,說不定能用上。”
張博文接過u盤,指尖觸到冰涼的外殼,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他想起教授總說:“人這輩子,就像齒輪,得有人幫你校準齒距,才能跟彆的齒輪咬得緊,轉得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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