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半,德國某機場——候機廳內緩緩走出一位穿著褐色風衣男子。
他摘下帽子,視線往前方不遠處的貼牆站的女子,緩步來到她麵前,用流暢的法語,輕聲詢問道:“小姐就是他派來接我的嗎?”
女子聞言,眼睫一顫,心中默想眼前這個人竟能說出如此流利的法語。
男子挑眉道:“小姐?”
莉娜順勢回神,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輕聲道:“初次見麵,溫斯頓先生,我是替總管家接您的莉娜·菲舍爾。您叫我莉娜便可。”
溫斯頓緊緊盯著女孩不算白皙的臉頰,輕聲道:“竟然長著一張與‘她’相似的臉。”
儘管他的聲音很輕,可還是被莉娜聽到。
她尬笑詢問道:“那個…溫斯頓先生…您說的‘她’究竟是哪位?”
溫斯頓緩緩抬眸,沉聲道:“沒什麼,我們還是早點過去,不要耽誤時間。”
見狀,莉娜也不好再說什麼,接過溫斯頓的行李箱便往地下停車場走去。
地下車庫內,溫斯頓上下打量女孩嬌小的麵容和瘦弱的身軀,詢問道:“你看上去就像個學生,怎麼會選擇給他打工呢?”
莉娜開車門的手猛地一頓,扭頭,苦笑道:“我今年20,去年五月份父親不知從哪聽說先生的愛人離世,於是逼著我賣身,我不肯,他們就要毀了媽媽留給我的東西,我隻能妥協。”
溫斯頓臉色沉了下來:“那你母親呢?”
莉娜搖了搖頭,眼眸中含著思念的水霧,低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隻知道那東西對媽媽來說很重要。”
男人歎口氣,皺眉道:“你做了那種事,他竟然還能讓你留在他身邊?”
莉娜搖搖頭,失笑道:“我並沒有成功,先生也是很好的人。在事情敗露後他並沒有把我怎麼樣,而是詢問清楚,最後幫我搶回母親留給我的東西並讓我在他身邊工作。”
溫斯頓呼吸一滯,單手抵著下巴,心中默想:“他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善良?難不成……真對她動了心?”話落,他又開始盯著那張與“她”相似的臉頰。
“先生請。”
溫斯頓從思緒中回神,點頭,坐進後座。
莉娜來到車另一旁,係上安全帶,簡單掉頭,徑直向前駛去。
一小時後,車停在一處類似城堡的彆墅。
莉娜解開安全帶,迅速趕往後座,拉開車門,恭敬道:“溫斯頓先生,已經到先生家了。”
溫斯頓點頭,從車裡出來。
望向熟悉的彆墅他隻覺心一陣一陣的抽痛。
他看向莉娜,淡笑道:“辛苦你了,剩下的就讓老管家陪我便可。”
莉娜點了點頭,將行李遞給老管家。
老管家右手扶左肩,彎腰,輕聲道:“好久不見,溫斯頓大人,實在抱歉沒能親自來接您,請您見諒。”
溫斯頓擺了擺手,“我來之前已經調查過你最近忙著考核新員工,我能理解,況且……”他停頓下來,餘光打量著老管家滿頭的白發,輕笑道:“您這年齡來接我並不合適。”
老管家眸光微黯,失笑道:“老爺在接待室等您,請跟我來!”
聞言,溫斯頓上樓梯的腳猛地一頓,回眸驚呼道:“我以為他會在書房等我,本想著你若沒空,我自己去找他也不是不可。”
老人和藹一笑,帶著溫斯頓前往接待室。
彆墅內部裝修偏德國的複古風,旋轉樓梯的牆壁旁還掛著幾張照片。
其中最顯眼的便是最大的正方特意方長的相框內坐著兩位異性。
男生消瘦健碩,眉頭緊鎖,看上去非常嚴厲,而女生挽住男生的胳膊,卻勾唇露出淡笑,看上去和藹可親。
溫斯頓腳步停在畫框旁,伸手朝左方女子摸去,眼中閃爍著不明的漣漪。
前方的老管家腳步頓住,轉身望向畫像上的兩人,唇角微仰,柔聲詢問:“您又想起‘她’了是嗎?”
溫斯頓聞言,眼中的漣漪立馬散去,迅速抽手,默默離開。
老管家在他身後無奈聳肩,便快速跟了上去。
接待室內,溫斯頓緊緊蹙眉,老管家敲了敲門,笑道:“老爺,溫斯頓大人已經來了。”
“讓他進來。”
溫斯頓垂眸看向老管家,沉聲道:“您去忙吧,有些問題我想當麵問清。”說著,他的手摸向門把。
老人笑著詢問道:“是關於莉娜的事吧?”
溫斯頓心猛地一顫,收回已經摸向門把的手,低笑道:“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您。”
“那我不打擾您和老爺談話,有任何需要或需求請叫我。”說完,老人轉身離開。
溫斯頓深吸一口氣,打開門。
客房並不像彆墅內其他地方裝修豪華,而是極為普通的裝修。
溫斯頓注意到正中間內掛著一張集體照,思緒如潮水般湧來。
迪德裡希坐在特殊定製的藤椅上,淡淡的瞥了眼愣神的好友,吹了吹杯中的熱氣,抿一口,放下杯子,發出一陣脆響,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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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嗤笑調侃道:“溫斯頓怎麼突然有空來我這裡了?”
溫斯頓猛地回過神來,幾步上前,拉開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上去,拿起事先倒好茶的杯子,淡笑道:“聽前代美人這語氣,似乎並不歡迎我的到來。”
迪德裡希拿起三角三明治咬了一口,含糊道:“沒有,隻是感覺很意外罷了。畢竟我們雖認識十多年,可你來找我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溫斯頓臉色沉了下來,語氣雖平淡卻不失嚴肅道:“埃裡希,我來這可不隻是聽你的調侃和閒聊,我來這兒是有更重要的事,我是為了…”
沒等他說完,迪德裡希臉色浮起一抹不悅,打斷道:“你若為那家夥的事而來那還真是抱歉,讓你白跑一趟!”
溫斯頓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手撐著茶幾,眉頭緊鎖道:“我不是為他的事而來。”
聞言,迪德裡希挑了挑眉,不解道:“不是為他,那是因為什麼?”
他深吸口氣,望向前方掛著的另一處掛畫,沉聲道:“是你兒子的事。”他說完,胳膊就像沒了力氣般,緩緩倒在藤椅上。
聞言,迪德裡眸光微暗,肥碩的身體倒在藤椅上,深邃的瞳孔仰望天花板,碧綠色的瞳孔此刻隱隱泛著黯淡的光澤。
空氣陷入了短暫的靜謐。
幾分鐘後,迪德裡希緩緩睜開眼,極力壓抑著嗓音,低啞道:“死了…”
“死了?”溫斯頓不可置信瞪大眸子。
“能和他有關係的人…怎可能會幸福美滿?”
“埃裡希…”
迪德裡希從藤椅上緩緩起身,沉著嗓音道:“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他死後彆墅安靜了不少,我的妻子…”他稍作停頓,抬眸望向掛畫,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與平時不同:“你也知道她得的病隨時都會死,她能堅持這麼多年已經很不錯了。”
話音落下,迪德裡希緩緩垂下眸子,腦海中不禁回放起一家人在野外露營,兒子搶奪自己食物,其他人露出幸福的笑容的模樣。
“可那孩子雖然吵鬨,但至少不會讓你感到孤單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