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午夜,城西“歡樂穀”電子遊戲廳後巷。
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垃圾的酸腐味和劣質香煙的氣息。一盞昏黃的路燈滋滋作響,勉強照亮巷子深處幾個晃動的人影。
老鬼縮在陰影裡,眼睛緊盯著遊戲廳後門。他耳朵裡塞著微型耳麥,聲音壓得極低:“目標確認,‘胖頭魚’和‘刀疤李’都在裡麵,vip包間,應該是在對賬。門口兩個馬仔守著。”
距離巷口二十米外,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麵包車裡,紮西閉目養神。
阿彪坐在駕駛座上,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熊。泥鰍則在幾個街區外,盯著那兩家被九爺點名的管事之一——“刀疤李”家的動靜。
“再確認一遍,”紮西睜開眼,眼底一片冷寂,“‘胖頭魚’的老娘在醫院,尿毒症,一周三次透析,缺錢。‘刀疤李’好賭,最近在隔壁市的地下拳場輸了一大筆,借了高利貸,被黑皮的人捏住了借條。兩人都有把柄,也都有‘理由’。”
耳麥裡傳來老鬼的聲音:“確認。九爺給的資料和我們查的對得上。刀疤李昨天還偷偷去見了黑皮手下的“花襯衫”。”
“那就沒冤枉他們。”紮西看向阿彪,“準備好‘禮’了嗎?”
阿彪拍了拍副駕駛座上一個沉甸甸的帆布袋,悶聲道:“二十萬現金,分兩份。還有……家夥。”
“先禮後兵。”紮西推開車門,“走吧。”
兩人下車,徑直走向後巷。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扭曲,如同從夜色中滲出的兩道墨痕。
遊戲廳後門的兩個馬仔看到有人靠近,立刻警覺地站直了身體。
其中一個上前一步,正要喝問,阿彪已經像一堵牆般擋在他麵前,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起來按在牆上。
另一個馬仔剛想掏家夥,紮西已經無聲地貼近,一記精準的手刀砍在他頸側,那人哼都沒哼一聲就軟倒下去。
阿彪鬆開手,那個被掐的馬仔癱在地上劇烈咳嗽。紮西看都沒看他們,直接推開了虛掩的後門。
vip包間裡煙霧繚繞,胖頭魚和刀疤李正對著賬本,桌上擺著幾摞現金和幾瓶啤酒。看到紮西和阿彪走進來,兩人臉色驟變。
“紮西兄弟?這麼晚,有何貴乾?”胖頭魚勉強擠出一絲笑,手卻悄悄往桌子底下摸去。
“彆動。”紮西的聲音不高,卻像冰碴子一樣冷。
阿彪一步跨到桌邊,伸手從桌下掏出一把上了膛的土製手槍,哢嚓一聲卸了彈夾,隨手扔在角落。
刀疤李額頭冒汗,強作鎮定:“紮西哥,這是九爺的意思?我們兄弟倆兢兢業業看場子,沒功勞也有苦勞……”
“苦勞?”紮西打斷他,走到桌邊,拿起賬本隨意翻了兩頁,“上個月,歡樂穀的流水比前個月少了百分之十五。隔壁街新開那家‘星空’遊戲廳,搶了不少生意。你們是怎麼應對的?”
胖頭魚連忙說:“我們……我們降價促銷了,還搞了會員活動……”
“降價?”紮西抬起眼皮,“賬上顯示,成本沒降,利潤降了,錢去哪兒了?”他將賬本扔回桌上,“還有,上個季度,場子裡有三台老虎機主板被換了,出老千的‘程序板’,誰換的?黑皮那邊流出來的貨吧?”
胖頭魚和刀疤李的臉色瞬間慘白。
“我們……我們不知道啊,可能是底下人搞鬼……”刀疤李還在狡辯。
“不知道?”紮西從阿彪手裡接過帆布袋,砰的一聲扔在桌上,拉開拉鏈,露出裡麵一捆捆的現金。
“這裡是二十萬。十萬,給胖頭魚你老娘續命。十萬,給刀疤李你還了賭債,把借條拿回來。”
兩人看著現金,眼中閃過貪婪和驚疑。
“九爺知道你們的難處。”紮西的聲音緩和了些,但眼神依舊銳利,“江湖救急,九爺從不虧待兄弟。但前提是,兄弟心裡得裝著九爺,裝著場子。”
胖頭魚嘴唇哆嗦著,忽然撲通一聲跪下:“紮西哥……我糊塗!我娘她……我實在沒辦法了!黑皮的人找上我,說隻要我睜隻眼閉隻眼,讓他們的人在機器上動點手腳,每台機子每月給我抽兩成……我,我就……”
刀疤李也頹然癱坐在椅子上,雙手捂臉:“我也是……欠了賭債,黑皮說幫我還,但要我給他遞場子裡的消息……我,我對不起九爺!”
“光說沒用。”紮西坐下,點了支煙,“黑皮那邊,你們怎麼聯係的?接下來他們還想乾什麼?一五一十說出來。這是你們將功折罪的唯一機會。”
接下來的半小時,胖頭魚和刀疤李像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全說了。
包括黑皮下一步想在歡樂穀隔壁開一家地下賭廳,挖走熟客。包括他們接觸過的其他幾個場子的小頭目名字。包括黑皮最近在囤積一批“家夥”,似乎準備有大動作。
紮西靜靜地聽著,煙霧繚繞中,神色莫測。
“紮西哥,我們……我們真的知道錯了!錢我們不敢要,隻求九爺給條活路!”胖頭魚哭求。
“錢,拿著。”紮西將帆布袋推過去,“該治病的治病,該還債的還債。但場子,你們不能再待了。九爺會安排你們去外地,避避風頭,做點小生意。守口如瓶,安分守己,下半輩子還能過安穩日子。要是再多說一句,或者再跟黑皮那邊有牽扯……”他頓了頓,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兩人如蒙大赦,連連磕頭保證。
處理完內部,接下來是外部。
兩天後,城東,黑皮名下的一家建材倉庫。
深夜,倉庫大門緊閉,但裡麵卻燈火通明,人聲嘈雜。
十幾輛大貨車正在裝貨,工人們忙忙碌碌。倉庫二樓辦公室,黑皮正和幾個手下打牌,桌子上堆著鈔票。
“媽的,九爺那老狐狸,居然沒動胖頭魚和刀疤李?還把人送走了?”黑皮叼著雪茄,眉頭緊鎖,“不對勁。”
花襯衫在一旁說:“老大,會不會是九爺慫了?畢竟咱們上次……”
“慫個屁!”黑皮罵道,“那老東西陰著呢!他不動,比動了更麻煩。讓兄弟們最近都警醒點,貨和錢都看緊了!”
話音剛落,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和撞擊聲!緊接著是工人的驚呼和叫罵!
“怎麼回事?!”黑皮衝到窗邊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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