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肯定是!前輩不會害我們!”另一人也激動起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然而,就在這點剛剛燃起的希望火苗試圖溫暖眾人冰封的心臟時,一個極其突兀、沙啞、帶著濃濃睡意和不耐煩、又透著一絲難以掩飾虛弱的聲音,如同冰冷的針,直接刺入了王堅、李四等幾個靈魂感知稍強的人的腦海深處:
“安全?嗬…蠢得…無可救藥…”
是那隻烏鴉!那柄一直放置在炎燼身側、毫無動靜的暗沉長槍「逝川」的槍柄上,那隻烏鴉刻痕依舊暗沉,但那雙之前徹底緊閉、毫無生氣的暗金眼瞳,此刻竟然極其艱難地睜開了一絲比發絲還要細微的縫隙!縫隙後,那點暗金光芒黯淡得如同隨時會熄滅的燭火,明滅不定。這聲音,顯然是它耗費了巨大代價才勉強傳遞出來的。
“那死鬼…守牆者…留下的…不過是個…路標印記…”時鴉的聲音斷斷續續,氣若遊絲,卻依舊不改其刻薄的本性,“指向的是…這破峽穀…最深處…某個…讓人惡心…但又…不得不去…的鬼地方…”它的語氣裡充滿了極其複雜的情緒,有極度強烈的厭惡,卻又混雜著一絲無法掩飾的、仿佛源自本能的渴望。“吵死了…剛攢了…這麼一丁點…力氣…就被這破印記…和那邊漏過來的…一點破爛味兒…給弄醒了…晦氣…”
它的話,像一盆摻著冰碴的汙水,兜頭澆滅了眾人剛剛升起的希望。並非坦途,甚至可能是更深的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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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處?更危險?”王堅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握著劍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危險?廢話…這鬼地方…喘氣都…危險…”時鴉的聲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但那邊…有點…特彆…有股…讓老子…非常不爽…但又…很補的…味道…”它似乎在艱難地搜尋著合適的詞彙,意識顯然並不完全清醒,“像是…被嚼了…一萬遍…又吐出來的…骨頭渣子…還他媽的…摻了屎…媽的…”
它顛三倒四的咒罵和描述,卻傳遞出一個明確而殘酷的信息:斧印指引的方向絕非善地,甚至可能比他們現在所處的外圍更加恐怖、更加詭異。但是,那裡存在著某種東西,某種對它時鴉)恢複力量至關重要、同時又讓它從靈魂深處感到厭惡與排斥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李四卻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急切地追問道,他對任何可能與“力量”掛鉤的信息都充滿了病態的執著。
“…閉嘴…吵死了…逆徒的…同伴…也一樣…討人厭…”時鴉的聲音越發微弱,幾乎細不可聞,“老子…沒力氣…跟你們…廢話…愛去不去…不去…就等著…爛透…”
最後幾個字幾乎成了模糊的意念,隨後,槍柄上烏鴉眼瞳中那絲比發絲還細的微光,徹底熄滅了,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剛才那番驚心動魄的警告從未發生過。
但它留下的話語,卻像毒蟲般鑽入了每個人的心裡,讓剛剛做出的選擇變得無比艱難和沉重。
希望似乎出現了,卻綁縛著通往更深絕望的鎖鏈。
留下,絕對是十死無生,在這恐怖的外圍,他們連一天都可能撐不過去。跟隨指引,則是九死一生,前路是未知的、被時鴉都形容為“惡心”和“危險”的絕地,但或許…或許真的有一線虛無縹緲的生機?或者獲得力量的機遇?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隻有重傷者無意識的呻吟和空氣中毒瘴腐蝕護體罡氣的細微滋滋聲。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王堅身上。李四的眼神灼熱而急切,幾乎要噴出火來,但他死死咬著牙,他知道自己一個人絕對無法在這種地方生存。其他士兵的臉上則充滿了掙紮、恐懼,以及一絲被強行喚醒的、對“可能生路”的卑微渴望。
王堅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他看到兄弟們傷痕累累、瀕臨崩潰的軀體和眼神,看到炎燼那如同沉睡卻時刻徘徊在死亡邊緣的臉,看到巨斧上那團微弱卻頑強閃爍、代表著另一個生命希望的光暈。最後,他的目光落回那柄巨斧上,那個古老符文依舊在穩定地散發著光和熱,固執地指向那個特定的、幽暗的方向。
那或許不是生路,但卻是目前唯一的、不是立刻死亡的選擇。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毒瘴灼燒著他的肺葉,帶來尖銳的疼痛,卻也讓他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銳利和堅定。他猛地一跺腳,踩碎了腳下的一塊焦黑硬土。
“走!”他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沉重的石頭砸在地上,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和背水一戰的慘烈,“跟上它!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賭了!”
他不再猶豫,忍著右臂的劇痛,親自俯身,小心翼翼地握住巨斧的長柄。一股清晰的溫熱感瞬間從手柄傳遞到他的掌心,同時那股微弱的牽引力也變得明確起來。他仔細調整著斧身的角度,直到那符文的光芒達到最明亮的程度,嗡鳴聲也最為清晰沉穩。
他抬起頭,順著斧柄指引的方向望出去。那是峽穀的更深處,昏暗的血色霧靄在那裡變得更加濃稠,地麵的扭曲程度更加驚人,隱約可見更多巨大而怪異的陰影輪廓,如同沉睡的遠古魔怪。低沉的、仿佛來自地底深處的嗚咽聲似乎也更加清晰了。
那裡是更深邃的黑暗,是連那個毒舌的槍魂都感到厭惡和渴望的詭異之地。
王堅握緊了斧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這邊。”他沉聲說道,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率先邁開了腳步。
腳步沉重,踏在焦脆的地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如同走向一座巨大的、敞開的墳墓。沒有人說話,幸存者們默默地抬起重傷的同伴,緊緊跟在王堅身後,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每一步都踩在希望與恐懼交織的鋼絲之上。那一點斧印的微光,成了這片無邊絕望的死亡之峽中,唯一能抓住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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