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中冒出一個想法。
他先將這些石板在炎燼身體周圍鋪墊開來,形成一個相對平整的基底。然後,他再次返回洞穴,取來那些所剩無幾的、相對完整堅韌的布料——主要是從那個士兵遺留的破碎衣物上撕下的,以及他們自己衣物中還能使用的部分。
他將這些布料擰成一股股簡易的繩索,然後極其小心地、避開炎燼胸膛那個危險的核心點,將布繩從其腋下和膝蓋下方穿過,再連接到那些鋪墊好的石板之上。
他打算製作一個簡易的“拖橇”,利用這些光滑沉重的石板作為滑行板,通過布繩牽引,從而避免直接觸碰炎燼的身體,儘量減少對它的乾擾。
這是一個笨辦法,而且極其耗費力氣。但對於此刻的王堅來說,這是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他將布繩的另一端牢牢捆在自己的腰上和肩上,調整好角度,然後深吸一口氣,開始發力。
嗬——!
王堅悶哼一聲,獨眼瞬間布滿血絲,全身肌肉賁起,額頭上青筋跳動。他幾乎將剛剛恢複的那一點點力氣,以及求生的意誌全部灌注其中,一步一步,向前艱難地邁步。
沉重的石板與粗糙的地麵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炎燼的身體隨著滑橇,開始極其緩慢地移動。
每前進一寸,都需要王堅付出巨大的努力。背後的傷口再次被撕裂,溫熱的液體滲透了簡陋的包紮,沿著脊背滑落。他的雙腿如同灌了鉛般沉重,每一次抬起都無比艱難。肺部如同風箱般劇烈抽動,卻隻能吸入這稀薄而惰性的空氣,帶來陣陣缺氧的眩暈感。
汗水迷蒙了他的視線,世界在他眼中隻剩下前方那似乎永無儘頭的灰色,和肩上那沉重如山的負擔。
但他沒有停下。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可能就再也沒有力氣重新開始了。
他死死咬著牙關,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摩擦發出的咯咯聲。所有的思緒都已放空,隻剩下一個念頭——向前!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去!
一步,兩步,三步……
身體早已超越了極限,全憑一股不屈的意誌在強行支撐。
那短短百餘丈的距離,此刻漫長得如同跨越整個生死輪回。
就在王堅的意識即將再次被黑暗和疲憊吞噬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終於瞥見了那個熟悉的洞穴入口。
到了……快到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撐著他,做出了最後的衝刺——如果這搖搖晃晃、隨時可能散架的移動也能稱之為衝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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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將炎燼連帶著那簡易的拖橇,成功地拉到了洞穴入口處。
他癱倒在地,如同離水的魚一般大口喘息,胸膛劇烈起伏,幾乎感覺不到四肢的存在,隻有無儘的酸軟和劇痛。
休息了良久,他才勉強恢複一絲力氣。接下來的問題同樣棘手——如何將體型龐大的炎燼弄進這個狹窄的洞口?
他觀察了一下洞口形狀,又看了看炎燼。幸運的是,炎燼雖然體型龐大,但昏迷中的身體並非完全僵硬。他先小心翼翼地將連接在炎燼身上的布繩解開,然後嘗試著調整他的姿勢,讓他側身,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往洞穴裡塞。
這個過程同樣艱難而小心,他必須時刻注意不能觸碰到炎燼胸膛的核心,也不能動作過大引發其能量反彈。
當炎燼的半個身子終於進入洞穴時,王堅幾乎要虛脫過去。他休息片刻,再次發力,連推帶頂,終於將炎燼徹底弄進了這個狹小的避難所之內。
洞穴內原本就不大的空間,因為炎燼的加入而顯得格外擁擠。王堅將炎燼安置在淩湮對麵的角落,自己則癱坐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背靠著冰冷的石壁,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彈。
他看著昏迷的淩湮,又看了看狀態詭異、呼吸沉重的炎燼,再感受一下自己這具破爛不堪的身體,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他們還活著。
三個人,都從那條絕命的裂隙中掙紮了出來,在這片未知的死寂之地,找到了一個暫時的容身之所。
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但未來的路,依舊一片灰暗,充滿了未知與危險。
王堅喘息著,艱難地取出水囊,再次給淩湮和炎燼補充了一點水分,也給自己灌了一小口。清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稍微驅散了一些疲憊。
他必須儘快恢複。在這個地方,虛弱就意味著死亡。
他再次閉上眼睛,不顧一切地催動那微乎其微的元力,同時嘗試著感應身下大地之中那沉寂而精純的能量,哪怕隻能汲取一絲一毫。
洞穴外,是永恒的死寂與灰暗。
洞穴內,是三個傷痕累累、瀕臨絕境的靈魂,依靠著頑強的意誌和彼此之間那無形的羈絆,緊緊依偎在一起,等待著黎明,或者說,等待著下一個未知的挑戰。
而炎燼體內那暗赭色的力量,在短暫的波動後,再次陷入了沉寂,如同蟄伏的凶獸,在無人知曉的黑暗角落裡,繼續著它那緩慢而危險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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