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過去!彆回頭!”
格倫長老的吼聲在震耳欲聾的能量槍聲和金屬斷裂的刺耳噪音中顯得有些模糊。淩湮隻覺得背後熱浪灼人,時序塔守衛射出的能量光束幾乎擦著他的發梢飛過,在腳下劇烈晃動的橋麵上炸開一團團耀眼的電火花。他緊握著逝川槍,金銀異瞳死死盯住前方那越來越近的、如同巨獸獰笑般的塔樓入口。
橋梁在呻吟,每一次晃動都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分崩離析,將他們所有人拋入下方那翻滾著五彩斑斕毀滅性能量的深淵。石峰和澤木一左一右,如同堅實的壁壘,用武器和身軀擋開大部分追射而來的攻擊。埃裡克斯則不斷向後拋擲出一些小玩意兒,引發短暫的煙霧或能量乾擾,試圖延緩追兵的腳步。納塔老師攙扶著體力稍遜的格倫長老,竭儘全力保持著平衡。
淩湮的目光越過混亂的戰場,看到先他們一步踏上橋梁的那支時序塔運輸隊已經抵達了對岸,正倉促地消失在巨塔入口的黑暗中。這為他們吸引了部分火力,但也意味著塔內的敵人已經警覺。
“快到了!”淩湮低喝一聲,腳下再次發力。橋梁的儘頭,那巨大塔樓的基座如同山嶽般壓迫而來,入口處幽暗無光,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和聲音。
終於,在一聲尤其劇烈的斷裂聲響起的同時,小隊最後方的格倫長老和納塔老師也踉蹌著衝過了橋梁的終點,踏上了巨塔延伸出的平台。幾乎在他們離開橋麵的瞬間,身後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那本就搖搖欲墜的金屬橋梁,從中段徹底斷裂,巨大的殘骸帶著幾名衝得太猛的時序塔守衛,翻滾著墜入了無儘的能量深淵,隻留下絕望的慘嚎在空曠的空間中回蕩。
暫時安全了。但所有人都清楚,這隻是從一個險地進入了另一個更未知、更危險的絕境。
淩湮迅速轉身,逝川槍橫在身前,警惕地打量著四周。他們此刻身處巨塔入口處的一個相對寬闊的平台上,腳下是布滿裂紋和汙漬的金屬地麵。抬頭望去,塔身直插上方看不見頂的黑暗,宏偉得令人窒息,但也殘破得觸目驚心。那些粗壯的、如同活物般蠕動的暗紅色肉質觸須緊緊纏繞著塔身,許多地方甚至已經鑽透了金屬外殼,深入內部。空氣中彌漫著那股甜膩腐臭的氣味更加濃鬱,其中還夾雜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而沉重的威壓。
“入口……沒有門?”澤木喘著粗氣,疑惑地看著前方那個巨大的、黑漆漆的洞口。那裡本該有厚重的閘門或其他防禦設施,但現在隻剩下一個扭曲的、邊緣參差不齊的破口,仿佛被什麼巨大的力量從內部硬生生撐開。
“不是沒有,是被破壞了。”埃裡克斯指著洞口邊緣那些明顯的撕裂痕跡和乾涸的、如同瀝青般的黑色粘稠物質,“看這些痕跡,還有殘留的能量簽名……是‘它們’的力量。”
零號的身影在眾人身旁悄然浮現,依舊半透明,胸口的暗紫色晶體微微閃爍。“……入口……已被‘侵蝕者’……突破……內部……更加危險……”它的意念帶著一種深沉的疲憊和警示。“……‘母親’的意誌……在深處……但道路……已被汙染和……扭曲……”
“我們需要儘快找到‘源心之間’。”淩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看向零號,“你能帶路嗎?”
零號那幽白的火焰眼眸閃爍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飄向了那黑暗的入口。“……跟隨……我……但……不要……完全……相信……你們……看到的……”這意味深長的警告讓眾人心頭一凜。
沒有猶豫,小隊迅速整理好裝備,保持著戰鬥隊形,緊隨零號步入了靜滯殿核心巨塔的內部。
一步踏入,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外界的一切聲音瞬間被隔絕,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絕對的寂靜,但這種寂靜並非安寧,而是充滿了某種粘稠的、壓抑的低語,直接作用在人的精神層麵。光線極其昏暗,隻有牆壁上少數尚未完全失效的發光晶體提供著微弱、時而閃爍的照明,勾勒出巨大而扭曲的內部輪廓。
這裡的空間結構完全違反了常理。通道並非筆直或規則的弧形,而是以一種極其怪異的方式扭曲、折疊,時而向上傾斜近乎垂直,時而向下螺旋延伸看不到底。牆壁不再是平整的金屬,而是布滿了如同生物腸道般蠕動的褶皺和隆起的血管狀物,那些暗紅色的菌毯在這裡幾乎覆蓋了每一寸表麵,踩上去軟膩而富有彈性,甚至能感覺到輕微的搏動。空氣中漂浮著更多的、帶著惡意的能量光點,靠近時會讓人的皮膚產生刺痛感,精神也陣陣恍惚。
“重力場……是混亂的。”埃裡克斯看著手腕上一個不斷亂轉的微型儀器,聲音乾澀,“這裡的空間規則已經被嚴重扭曲了。”
零號在前方無聲地飄行,它似乎對這片混亂了如指掌,總能找到相對穩定的路徑。它時而穿過一道看似牆壁的虛影,時而引導眾人踏上一塊懸浮在半空、緩緩移動的金屬板。有幾次,它突然停下,示意眾人屏息凝神,隻見前方的通道會毫無征兆地發生折疊或錯位,若貿然前進,很可能被瞬間傳送到未知的危險區域或者被扭曲的空間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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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個活著的、充滿惡意的迷宮。”石峰緊握著戰斧,肌肉緊繃,警惕地注視著周圍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隨著深入,他們開始看到更多被破壞的痕跡。散落的機械殘骸,焦黑的戰鬥痕跡,以及一些……形態更加詭異的“屍體”。有些是靜滯殿原有的防禦構造體,但已被汙染得麵目全非,金屬外殼上長出了肉瘤和眼睛;還有一些則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改造融合的生物與機械的混合體,死狀淒慘。
在一處較為寬闊的、像是交叉樞紐的地方,他們看到了更加令人心悸的景象。幾具身穿“織網者”製服的人員屍體倒在地上,他們的死狀極其怪異——身體沒有明顯外傷,但皮膚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白色,仿佛所有的色彩和生命力都被抽乾了,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表情。更詭異的是,他們的屍體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如同水晶般的物質,散發著微弱的靜止能量波動。
“是‘它們’的力量……但又混合了強烈的靜滯能量……”納塔老師蹲下身,仔細檢查後,臉色凝重,“這些人像是在一瞬間被抽乾了時間,然後又遭到了靜滯封印。”
零號飄到一具屍體旁,幽白的火焰微微跳動。“……‘織網者’……愚蠢……他們……試圖……強行……抽取……‘母親’的……力量……遭到了……反噬……和……‘侵蝕者’的……攻擊……”
就在這時,淩湮懷中的那個從遺民秘庫得到的黑色圓盤,突然輕微震動起來,散發出微弱的溫熱。他心中一動,將其取出,隻見圓盤表麵那些原本黯淡的紋路,此刻正散發出與零號胸口晶體相似的、極其微弱的暗紫色光芒。
零號猛地轉頭,“看”向黑色圓盤,意念中首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這是……‘共鳴石’……你……竟然……擁有……”
“共鳴石?它有什麼用?”淩湮立刻追問。
“……它能……感應……‘母親’的……意誌……指引……通往……核心的……最安全……路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安撫……被汙染的……守護者……”零號的意念帶著一絲急切,“……注入……你的……力量……嘗試……與它……共鳴……”
淩湮依言,嘗試將一絲時空之力注入黑色圓盤。刹那間,圓盤光芒大盛,表麵的紋路如同被點亮了一般,流淌起來。一股清晰的、帶著哀傷與期盼的意念波動從圓盤中心傳出,如同指南針般,明確地指向迷宮深處的某個方向。同時,圓盤散發出的暗紫色光暈擴散開來,形成一個微弱的光罩,將小隊眾人籠罩其中。光罩範圍內,那些令人心煩意亂的精神低語和能量光點的侵蝕感,竟然明顯減弱了!
“太好了!這東西能指路,還能提供防護!”埃裡克斯驚喜道。
有了共鳴石的指引,前行的效率大大提升。零號依舊在前方帶路,但更多是負責預警和規避那些無法繞開的、極度危險的時空陷阱或汙染區域。而共鳴石則確保了他們在複雜的路徑中選擇最接近目標的方向。
然而,迷宮的危險遠不止於此。在經過一條尤其狹窄、兩側牆壁如同活物般緩緩收縮的通道時,他們遭遇了進入塔內的第一次真正攻擊。
攻擊來自牆壁本身。那覆蓋著的暗紅色菌毯突然裂開,數十條如同章魚觸手般、頂端長著尖銳骨刺的肉質觸須閃電般射出,直取小隊成員!這些觸須不僅速度快,力量極大,甩動時還帶著強烈的腐蝕性粘液和混亂的精神衝擊。
“小心!”石峰怒吼一聲,戰斧揮舞,將幾條觸須斬斷,斷口處噴濺出惡臭的黑色液體。澤木雙刀如風,形成密集的刀網護住側翼。淩湮的逝川槍化作金銀流光,精準地點刺,每一擊都蘊含著微弱的時空震蕩,讓那些觸須的動作出現短暫的凝滯。
零號沒有直接參與攻擊,但它胸口的晶體光芒閃爍,一股無形的力場擴散開來,那些觸須的攻擊速度似乎受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影響,為小隊創造了更多的反擊空隙。
戰鬥短暫而激烈。這些被汙染的塔內防禦機製雖然難纏,但在小隊默契的配合和共鳴石的防護下,最終還是被儘數清除。但戰鬥的動靜顯然吸引了更多的注意。
“……快離開……這裡……‘清理者’……被驚動了……”零號的意念帶著催促。
眾人不敢停留,迅速穿過這片區域。在共鳴石的指引下,他們拐過幾個彎,來到了一個相對開闊的廳堂。這個廳堂的中央,有一個已經乾涸的、布滿裂紋的能量池。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能量池旁邊,幾個被拆解了一半的靜滯殿守護者殘骸,以及一些明顯是時序塔風格的儀器和設備搭建的臨時工作台。
工作台似乎被匆忙遺棄,上麵還散落著一些數據板和工具。埃裡克斯眼疾手快,衝過去迅速檢查起來。
“是‘織網者’的研究前哨!”埃裡克斯一邊快速瀏覽數據板上的信息,一邊低呼,“他們在分析這些被汙染的守護者,試圖逆向工程,找到控製甚至強化它們的方法……看這個!”他指向一塊較大的屏幕,上麵顯示著一些複雜的能量圖譜和實驗日誌片段,“……實驗目標:提取‘靜滯本源’,嘗試與‘侵蝕因子’進行強製融合,創造可控的‘時空畸變體’……”
“時空畸變體?”格倫長老眉頭緊鎖,“他們瘋了!這是在玩火!”
“……他們……不僅……要抽取……力量……還想……製造……怪物……”零號的意念中充滿了憤怒與悲哀。“……必須……阻止……他們……”
淩湮看著那些冰冷的實驗記錄,心中寒意更盛。時序塔的目的,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瘋狂和危險。他握緊了手中的共鳴石,那清晰的指引方向,正是通往“織網者”實驗和“它們”汙染共同指向的最終區域——靜滯殿的最深處,源心之間。
前路愈發凶險,但已經沒有退路。淩湮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共鳴石傳來的、那源於“母親”的微弱卻堅定的呼喚,目光重新變得銳利。
“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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