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婉似是被刺激到了,猛猛咳了幾聲,帶著幾分蒼涼。
美人強撐著精神的模樣格外招人憐惜,可她麵前的人卻並不是什麼憐香惜玉的性子。
謝懷珩皺了皺眉,王德祿連忙衝著她身旁的兩位宮女斥道:“沒眼力見的東西,還不快將貴妃娘娘扶去一旁坐著。”
“若是貴妃娘娘累著了,你們擔待得起麼?”
實則是儘量想讓她離這位潔疾嚴重的帝王遠些。
洗月和連雲忙上前去將蘇靜婉扶起到一旁坐下。
連雲在心中替自家娘娘感到委屈,明明是皇上一直未賜座,害得她們家娘娘要一直站著。
娘娘到底也是他親封的貴妃,怎能這般冷漠以待?
這點忿然的小心思被洗月一個眼神打斷。
提醒她,這裡是禦書房,可不是昭陽宮內,容不得她放肆。
連雲隻能將那抹怨懟壓下,垂下腦袋來給蘇靜婉喂水喝。
蘇靜婉緩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
她失神地望著謝懷珩的方向。
這是她入宮的這些年來,謝懷珩頭一次禁她的足。
但更讓她在意的,是他話中的另一層意思。
什麼叫……過些天怕是會更熱鬨。
蘇靜婉下意識地緊了緊攥著手中的帕子,一顆心也同那帕子一般收了又收。
她的視線又一次落在了那棠花糕上。
她雖病著,但嗅覺尚在。
自她進這禦書房以來,就聞見了一抹不應該出現在這莊重環境中的淺淡花香。
這股花香清甜,到底是來自於桌上的那盤棠花糕,還是來自於彆的女子身上……
皇上,最終還是要讓侯府送來的那女子入宮麼?
蘇靜婉顫抖地吸了口氣,她多想大聲地詢問謝懷珩,僅存的理智卻告訴她不能這樣。
不然就會像方才那般招了這位帝王的厭。
蘇靜婉在心裡反複告訴自己,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製衡後宮的盟友,能堵住朝廷眾臣的嘴的盟友。
而不是妻子。
正是因為她深知這一點,才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
她不能奢求過多。
蘇靜婉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麵色依舊蒼白如紙,但比方才那期期艾艾的模樣端莊了不少。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她服了服身子,乾澀道:“謝皇上恩典。”
“臣妾告退。”
謝懷珩對她的識相還算滿意,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等那瘦弱的身形離去,王德祿察覺到了年輕的君王冷淡的視線。
心中淒淒,該來的總會來的,這二十大板怕是跑不了。
好在以他現在的地位,應當沒人敢實打實地打……
他心存僥幸,伏跪在地上:“是,皇上,奴才這就去領罰。”
謝懷珩看著那磨一半的墨,淡淡道:“這些天不必來前殿伺候了。”
王德祿身形一僵,這是要打三十大板了。
欲哭無淚道:“奴才遵旨。”
直到禦書房內又安靜了下來,他才慢慢走向一旁的屏風後。
方才就沒聽見裡頭有動靜,現在一瞧,果真是窩在這榻上睡著了。
謝懷珩神色泛冷。
倒是個心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