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枯榮_穿越成了福島正則庶出子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185章 枯榮(1 / 2)

且說那“嗣孫”二字,伴著九條忠榮遣人送來的祭文章稿,傳入羽柴賴陸耳中時,他正於外間廣廊,倚著朱欄,閒看庭中一株老梅將謝未謝的殘蕊。池田利隆屏息跪稟,語畢,額間已見微汗。

賴陸聽罷,麵上不見喜怒,隻將手中把玩的白檀扇“嗒”地一聲輕合,扇柄末端隨意地敲了敲身側的青銅蟠螭紋憑幾。他目光仍落在庭中,唇角卻彎起一絲極淡、近乎玩味的弧度。

“知道了。”他聲音平靜,聽不出半分火氣,仿佛聽到的隻是明日天氣有變,“告訴秀康,朝廷那篇錦繡文章,暫且按下,束之高閣便是。讓他立刻另起一篇——要簡練,要莊重,核心就一句:不肖子賴陸,謹以赤誠,告慰太閣父君在天之靈。其餘浮詞,一概不用。明日大祭,咱們自己人來念。”

他頓了頓,指尖摩挲著冰涼的扇骨,繼續吩咐,語氣依舊閒散,卻字字清晰:“讓木下佐助過來。叫他點齊麾下母衣眾,再帶上他那兩個能乾的弟弟。今日午後,便入駐豐國神社內外。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乃至明日出入的每一位神官、樂師、雜役,都需得是‘咱們自己人’。祭禮前後,神社便是軍陣,我要的,是萬籟俱寂,唯有我羽柴家的聲音,上達天聽。”

池田利隆心神劇震,深深俯首:“遵命!”他瞬間明了,主公這是要以最溫和又最不容置疑的方式,完成一場無聲的“接管”。朝廷的“名分”遊戲,在此等絕對的武力掌控與意誌麵前,脆弱如紙。

賴陸擺擺手,利隆躬身退下。他這才緩緩起身,握著那柄閉合的折扇,信步踱向奧向寢殿。臉上那絲玩味的笑漸漸淡去,化作一片深潭般的平靜,唯眼底深處,一點寒星似的光芒,悄然點亮。

而後賴陸踱向奧殿的腳步不疾不徐,心中卻反複咀嚼著“嗣孫”二字,舌尖仿佛嘗到一絲鐵鏽般的腥澀與冰涼的嘲弄。朝廷,京都,那些錦繡華服下包裹的算計,總喜歡在這些名分、字眼上做文章,仿佛改換幾個字,便能動搖他刀劍掙來的山河。

這位天下人嘴角那點玩味的弧度早已消失,隻餘一片深潭似的靜。直到行至澱殿寢殿門外,隔著尚未完全合攏的襖戶縫隙,瞥見內裡的光景,他周身的沉凝之氣,才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緩。

殿內未點濃香,隻有植物枝葉與清水特有的清冽氣息。她背對著門,跪坐在一方低矮的紫檀木案前,月白色的窄袖便衣,墨發鬆鬆綰著,一枚素銀長簪斜斜固定,幾縷發絲垂落在白皙的頸側。她麵前的白瓷瓶中,已立好一截嶙峋如鐵、儘顯枯寂之美的老藤。而她此刻全副心神,正凝於手中一朵深紅濃豔、緊裹如拳的牡丹花苞。

賴陸駐足門邊,沒有立即進去,隻是靜靜看著。看她以指尖與一柄細巧銀刀並用,極輕、極緩地,將那層層包裹的堅韌花瓣,一絲絲、一縷縷地向外撥開。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屏息凝神,長睫低垂,在眼下投出靜謐的弧形陰影。午後的天光透過窗欞,柔和地灑在她專注的側臉與那朵漸次綻放的牡丹上,竟有一種令人心安的、近乎神聖的寧謐。

他看著她將完全盛放的牡丹移到一旁,拿起花莖,在小小銅燭的火苗上緩緩轉動烘烤,待莖稈微軟,便迅捷而精準地將它纏繞、貼合在那段枯藤最蒼勁的一個轉折處。熾烈鮮豔的生命,穩穩棲於枯寂蒼老的骸骨之上。強烈的對立,在此刻被她強行媾和,創造出一種詭異而驚心動魄的、依附與托舉共存的平衡。

看著她微微舒氣、肩頸放鬆的側影,賴陸心中那點因朝堂陰詭而生的鬱躁,奇異地被這片靜謐中和了些許。他悄無聲息地踏入室內,走到她身後,手中合攏的白檀扇,帶著親昵與一絲故意打破這過分靜好氛圍的頑劣,不輕不重地在她因專注而微微繃緊的臀側拍了一下。

“唔!”澱殿驚得肩頭一顫,從那種物我兩忘的狀態中驚醒。嗅到熟悉的氣息,她並未回頭,隻是保持著跪坐的姿勢,側過臉仰頭睨他,眼中還殘留著創作時的清亮水光,語氣帶著被打擾的淡淡嬌嗔:“前麵又遇著什麼煩心事了?一來便拿我尋開心。”她對他這種突然的“襲擊”早已習慣,甚至能從其力道與節奏裡,隱約察覺他心緒的些微波動。

賴陸在她身旁坐下,目光落在那瓶耗費她諸多心思的“作品”上,不答反問,扇尖虛點了點瓷瓶:“這叫什麼名目?枯木強攀富貴花?”

澱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對自己這作品似乎頗為滿意,唇角微彎:“叫‘古春依’。”她聲音輕柔,“老藤是去歲的骨,牡丹是今春的魂。沒有這枯骨支撐,春魂便無所依傍;沒有這春魂點綴,枯骨也隻是段朽木。”她話裡藏著隻有自己能懂的隱喻,說完,才又仔細看他臉色,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到底怎麼了?瞧你嘴上說得輕鬆,眉心裡可藏著煩呢。‘太閣嗣孫’?是江戶那邊……有消息了?”她首先想到的是淺野雪緒是否生產,以及可能帶來的嗣位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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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陸任她拉著袖子,搖了搖頭,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光滑的扇骨,語氣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又帶著點厭煩:“不是江戶。是衝著你這邊來的。”

“我?”澱殿一怔,心思電轉。衝她來?秀賴?猶子之議?那個西國大名曾悄悄向她提議、讓秀賴認賴陸為父的舊話,驀然浮上心頭。賴陸此刻的煩惱,提及秀賴,又說什麼“嗣孫”……難道,他並非隨口抱怨,而是在認真考慮此事?他……他想用這種方式,給秀賴一個更牢固的名分,也或許……是將來給予自己一個更“合理”位置的前奏?

這個念頭讓她心尖一顫,一股混合著驚喜、期待與緊張的熱流悄悄湧起。她眼波流轉,臉上飛起淡淡紅暈,垂下眼簾,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更軟,帶上了試探與一絲羞澀的嗔怪:“禦前……您該不會是真在打秀賴的主意,想讓他……喚您一聲‘父親大人’吧?”她微微咬唇,抬眼飛快地瞟了他一下,“那……我可怎麼辦呀?我這個您尊奉的‘禦母堂’,可還是秀賴的生母呢。”這話半是玩笑,半是她心底最深處的渴望與試探,等著看他如何回應。

賴陸聽著她這完全偏離方向、甚至帶著甜蜜期待的誤解,看著她眼中閃爍的、與殘酷真相截然不同的光彩,先是愕然,隨即一股混合著荒誕、憐憫與尖銳刺痛的情緒猛地攥住了心臟。這誤會太美好,也太殘忍了。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那點寒星似的光芒變得清晰而冰冷。

“你想到哪裡去了。”他聲音低沉,抽回袖子,從懷中取出那卷檀紙草稿,沒有猶豫,直接在她麵前展開,指尖重重按在那行致命的文字旁。

“看清楚了,茶茶。”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不是我要給秀賴當父親。是這紙上,要我羽柴賴陸,認秀賴為父,去做太閣的——‘嗣孫’。”

殿內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古春依”的枯藤與牡丹,在瓷瓶中靜靜對峙。

澱殿臉上的紅暈、眼中的羞喜、嘴角那絲嬌嗔的弧度,在賴陸冰冷的話語和眼前白紙黑字的雙重撞擊下,寸寸凍結、碎裂、剝落。她怔怔地、緩慢地低下頭,目光落在“嗣孫羽柴賴陸”那幾個字上。

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針,狠狠刺入她的瞳孔。

不是……秀賴當賴陸的兒子?

是……賴陸當秀賴的兒子?!

那“父”是……她的秀賴?!!

“嗬——”一聲短促到極致、仿佛被掐斷喉嚨的抽氣聲,從她慘白的唇間溢出。她猛地抬手捂住了嘴,指尖冰涼,渾身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像是驟然被浸入了數九寒天的冰窟,連牙齒都開始格格作響。眩暈感排山倒海般襲來,眼前賴陸的身影、那瓶“古春依”、整個寢殿都開始旋轉、模糊。

賴陸沒有動,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從雲端跌入地獄的全過程,目光深邃如古井,無波無瀾,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壓迫感。

幾息之後,澱殿才勉強從那滅頂的震驚與恐懼中掙紮出一絲清明。她放下顫抖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衣襟,仿佛這樣才能支撐住隨時會軟倒的身體。她抬起頭,看向賴陸,眼中已是一片被淚水洗過的、赤裸裸的恐懼與惶惑,聲音破碎不堪:

“禦……禦前……這、這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麼會……我怎麼可能……”她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她本能地、瘋狂地撇清自己,淚水終於決堤,混著殘妝蜿蜒而下,“你信我……你信我啊!賴陸!”

賴陸依然沒有說話,隻是伸出一根手指,用指節抬起她淚濕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神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審視。

接觸到他那目光,澱殿狂亂的辯解戛然而止。她猛地意識到,哭泣和撇清毫無意義,隻會顯得更加可疑。她必須冷靜下來,必須思考!是誰?到底是誰要如此惡毒地陷害她們母子?

她強迫自己吞咽下哽咽,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儘管手指仍在顫抖,但眼神已開始凝聚起一種瀕臨絕境的、銳利的光芒。她重新將目光投向那卷該死的草稿,仿佛要將那幾張紙看穿。

“肯、肯定是有人……有人要害我們!要害秀賴!”她聲音依舊帶著哭腔,但已有了條理,“這祭文……是誰送來的?九條中納言?他……他為何要這樣做?”她首先想到的是遞交者,但立刻否定。九條忠榮是賴陸的盟友,沒必要自毀長城,更可能是被人當槍使,或者……是來示警?

賴陸不置可否,隻淡淡道:“是誰遞來的刀不重要。重要的是,誰想借這把刀,達到什麼目的。”他鬆開手,重新坐直身體,給她空間去思考。

澱殿的腦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轉,恐懼成了最好的催化劑。一個個麵孔、一股股勢力在她腦中閃過,又被迅速權衡、排除或標記。

淺野雪緒?念頭最先落在這位江戶的禦台所身上。她有動機打壓自己和秀賴,為即將出生的嫡子掃清障礙。但……此計太過凶險狠毒,一旦敗露,便是萬劫不複。雪緒性格沉穩,並非行此險招之人。況且,動搖賴陸的法統根基,對她和她的孩子有百害而無一利。除非……她背後有更陰險的謀士,或者,她被逼到了絕境?可能性有,但不高。她暗自標記,卻未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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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政所?思緒轉向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政所”。她擁有足夠的威望和人脈推動此事。她或許不滿自己與賴陸的關係,視自己為“羽柴家”的汙點,想借此敲打、甚至清除自己?但此舉同樣嚴重挑戰了賴陸的權威,北政所深諳政治,會如此與賴陸直接為敵嗎?風險與收益似乎不成正比。可能,但動機存疑。

就在這時,一個名字如同黑暗中冰冷的毒蛇,倏地竄入她的腦海——石田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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