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海君?被看管的廢世子?被私自帶走?
李鎰也震驚地抬起頭,混亂的腦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念頭。臨海君……那個被俘失節、後又遭廢黜、一直幽禁的大君?誰能在這種時候,繞過禦營廳和義禁府的雙重監控,把他弄走?
“說清楚!”鄭沆的聲音依舊維持著鎮定,但語速明顯加快,眼神銳利如刀,“何人所為?帶往何處?何時發現?看管之人何在?”
那郎廳喘著粗氣,急急回道:“具體何人尚在追查!但現場遺留痕跡和零星目擊指向,很可能是……是原屬於臨海君大監舊部、或與西人黨關係密切的軍中人員所為!他們行動極其詭秘專業,避開了主要崗哨,從彆院後山小路走的!方向……方向似乎是通往北邊!發現時已是今晨換崗,人早已不見蹤影!看管的哨衛四人,三人被殺,一人重傷昏迷,剛剛才勉強說出‘有人帶大監走’幾個字!”
“北邊……”樸承宗臉色鐵青,喃喃重複。北邊,除了通往漢城更偏僻處,最終的方向,隻能是……義州,鴨綠江,大明!
這個念頭像冰水一樣澆在在場每個人心頭。
“還有……”郎廳咽了口唾沫,聲音更低,卻更驚心,“重傷昏迷那名哨衛,斷續提到……那些帶走大監的人,行囊沉重,似乎……似乎還從大監居所帶走了一些文書匣子之類的東西……”
文書!匣子!
鄭沆、樸承宗、李偉卿、柳希奮四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那眼神裡充滿了震驚、憤怒,以及一絲猝不及防的恐慌。
他們瞬間想到了同一種可能——那些被帶走的“文書”裡,會不會包含他們正在羅織的、關於“西人黨及某些武臣通倭”的“證據”原件?或者是……更能說明某些“真相”的東西?臨海君本人,加上這些可能存在的“證據”或“反證”,一旦成功逃到大明……
那將不再是朝鮮內部的一次清洗失誤,而是一場可能引爆宗藩關係、顛覆光海君法統、甚至讓明朝直接介入朝鮮事務的驚天巨變!
鄭沆再也顧不上案頭的招供狀和李鎰。他“霍”地站起身,對那郎廳厲聲道:“傳令禦營廳及漢城內外所有捕盜軍官、羅將,所有能動用的探哨、驛卒,全部撒出去!沿著北去所有大小道路、山徑、水路,給我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尤其是通往義州的方向,知會平安監司、義州府尹,沒有漢城命令,嚴禁任何人等出入鴨綠江!立刻去!”
“是!”郎廳領命,踉蹌著奔了出去。
偏廳內死一般的寂靜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壓抑、更焦灼的緊張。原先那種貓戲老鼠的從容消失殆儘。
樸承宗急道:“必須立刻稟報李爾瞻大人和殿下!此事遠比李鎰……遠比眼前這些案子要緊!”
李偉卿也陰聲道:“不錯。若讓臨海君……尤其是讓他帶著不該帶的東西到了大明,我等此前所做一切,都可能被動搖!甚至……功虧一簣!”
柳希奮更是咬牙切齒:“這群逆黨!竟然敢行此險著!定是西人殘孽,不甘覆滅,欲借外力翻盤!”
鄭沆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了一眼依舊呆立當場的李鎰,眼中閃過極其複雜的情緒。李鎰的通敵案很重要,是清洗武將集團的關鍵一環。但此刻,與臨海君出逃可能引發的政治海嘯相比,李鎰個人的命運,似乎突然變得……可以暫時擱置了。
“李鎰。”鄭沆的聲音恢複了冰冷,但少了幾分之前的緊迫逼壓,多了幾分事務性的決斷,“今日先到此為止。你且回監房。好好想想,也好好聽著。你,和你那些舊部的命運,或許……很快就不單單由義禁府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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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揮了揮手,對那兩名獄卒道:“帶下去。單獨關押,嚴加看守,但暫不必用刑。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提審,也不得接近。”
獄卒應諾,再次上前架住李鎰。
李鎰幾乎是被半拖著轉身。臨出偏廳門前,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他看見鄭沆已經將那份染了墨汙的招供狀揉成一團,扔在角落;看見樸承宗、李偉卿、柳希奮三人圍到鄭沆身邊,頭湊在一起,急速地低聲商議著什麼,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嚴峻;他還看見,窗外那片義禁府永遠陰沉的天空,似乎正醞釀著一場比他個人命運更加狂暴的雷雨。
“北邊……大明……臨海君……”這幾個詞在他混亂的腦中碰撞。
他被押著,重新走入義禁府前庭陰冷的空氣中,走向那排低矮的監房。身後的偏廳裡,隱約傳來鄭沆壓抑卻急促的聲音:“……立刻備轎,我要親自進宮麵見李爾瞻大人!要快!還有,查!昨夜至今晨,所有可能與西人殘黨、與北邊有聯係的武將,尤其是那些……曾經與李鎰、或者與臨海君有過舊誼的將領,一個都不能漏過!要快!”
監房的門再次打開,同樣的惡臭,同樣的黑暗。
李鎰被推入,門在身後鎖死。
他背靠著冰冷潮濕的牆壁,緩緩滑坐在地。這一次,那將他吞沒的黑暗與寂靜,似乎與之前有些不同。
極致的絕望中,似乎……混入了一絲極其微弱、連他自己都不敢去觸碰和相信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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