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隍廟暗道退回北門外廢碼頭時,天已經黑透了。
留守的十個戰士牽著馬在河床邊來回踱步,見到蕭辰他們出來,明顯鬆了口氣。
馬匹倒是安靜,低頭啃著河床上稀稀拉拉的枯草——這些畜生適應力強,給點草就能活。
“公爺,接下來咋辦?”
一個老兵問,“進城還是……”
“不進。”
蕭辰翻身上馬,“往東,直接回京。隴西這灘渾水,暫時蹚不起了。”
他說這話時臉色平靜,但心裡其實憋著火。
九幽在隴西布了局,山君跑了,龍脈節點可能已經被動了手腳。
按理說應該留下來查清楚,但不行——女帝病危,京城可能已經變天,再拖下去,回去就隻能收屍了。
兩害相權,隻能選更急的那個。
烏蘭雪和金鳳都沒反對。
青鳳倒是欲言又止,但最終沒開口。
她懂醫術,更懂政治——女帝一死,朝局必亂,到時候九幽趁亂而起,後果更嚴重。
四十騎趁著夜色,沿乾涸的河床向東疾馳。
河床是條天然通道,兩側是高聳的土崖,能擋住大部分風沙。
馬跑起來蹄聲沉悶,不像在沙地上那麼響,隱蔽性好。
墨鳳留的這些馬都是良駒,跑了一整天還有餘力,可見平時喂養得多精心。
蕭辰邊跑邊盤算。
從隴西到京城,正常走官道要十二天。
他們輕裝簡從,換馬不換人,日夜兼程,能把時間壓到八天。
八天後到京城,女帝應該……還撐得住吧?
正想著,前方探路的斥候突然勒馬急停。
“公爺!前麵……過不去了!”
蕭辰策馬上前。
河床到儘頭了。
不是自然儘頭,是被人為截斷了。
一道巨大的裂縫橫在麵前,寬十丈,深不見底。
裂縫邊緣是新翻的泥土和碎石,顯然剛形成不久——可能是地脈震動導致的,也可能是……人為的。
“繞路。”
蕭辰調轉馬頭。
但繞了一段發現,裂縫不止一道。
第二道,第三道……無數道裂縫像蛛網般蔓延,把整片河床區域切割得支離破碎。
有些裂縫窄,馬能跳過去;有些寬得離譜,除非長翅膀,否則根本過不去。
“是山君乾的。”
烏蘭雪臉色難看,“他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提前破壞了地形。
這些裂縫……是用艮位碎片的力量撕裂的。”
蕭辰下馬,走到一道裂縫邊緣往下看。
深不見底,黑黢黢的,隱約能聽見地下水流的聲音——這條河床底下其實有暗河,隻是表麵乾涸了。
山君用碎片之力震裂岩層,讓暗河改道,順便製造了這些天塹。
“往回走。”
金鳳說,“換條路。”
“換哪條?”
青鳳苦笑,“官道肯定被九幽的人盯著,小路……咱們不熟。
而且隴西往東就三條路,一條官道,兩條商道,現在全在山君眼皮底下。”
蕭辰沉默。
他掏出懷裡的三塊碎片——坎、兌、艮。
三塊碎片在月光下泛著不同的光:藍、金、黃。
碎片之間隱約有細小的電弧跳動,像是在彼此呼應。
離位碎片也在他手裡,但那是剛繳獲的,還沒煉化,暫時用不了。
“如果能飛就好了。”
他喃喃。
烏蘭雪突然抬頭:“也許……可以。”
“嗯?”
“冰凰之力覺醒後,我腦子裡多了些傳承記憶。”
她走到裂縫邊,雙手結印,“其中有一招,叫‘冰橋渡淵’。
用冰凰之力凝成臨時橋梁,能跨過百丈距離。
但消耗很大,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需要另一股同源之力配合。”
烏蘭雪看向蕭辰,“你體內有我的冰凰精血殘留,加上帝經五重的水火真氣,或許能模擬出‘鳳魄共鳴’。
咱們倆合力,應該能造出足夠所有人通過的橋。”
蕭辰眼睛一亮:“試試!”
烏蘭雪點頭,雙手虛按。
冰凰之力從她體內湧出,化作無數冰晶在空中飛舞。
冰晶彙聚,凝成一道三丈長的冰橋雛形——晶瑩剔透,在月光下泛著幽幽的藍光。
但她臉色迅速蒼白。
顯然,這招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是太吃力。
蕭辰上前,一手按在她背上。
水火真氣注入她體內,與冰凰之力交融。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冰橋開始生長,從三丈變六丈,變九丈,顏色也從單純的冰藍變成了藍紅交織。
有戲!
但就在冰橋即將延伸到裂縫對岸時,異變突生。
地下傳來低沉的轟鳴。
不是地震,是……某種活物的聲音。
裂縫深處,亮起無數暗紅色的光點。密密麻麻,像夏夜的螢火蟲,但顏色瘮人,透著邪性。
“什麼東西?”
金鳳拔劍。
話音剛落,那些光點衝天而起!
不是螢火蟲,是……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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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蓋大小,通體暗紅,翅膀振動時發出“嗡嗡”的聲響,像無數小砂輪在摩擦。
它們成群結隊,如黑雲般壓過來。
“血蝗!”
青鳳臉色大變,“沙漠深處的毒蟲,以血肉為食,群居,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它們怎麼會在這裡?”
蕭辰明白了。
山君不僅破壞了地形,還引來了這些鬼東西。
裂縫底下肯定有血蝗的巢穴,他用碎片之力震開岩層,把血蝗放了出來。
“退!快退!”
他嘶吼。
但來不及了。
血蝗群速度極快,眨眼間就飛到麵前。
一個戰士揮刀劈砍,刀鋒斬中幾隻,血蝗爆開,濺出暗綠色的體液。
體液沾到那戰士臉上,瞬間腐蝕出幾個血洞。
戰士慘叫著倒地,很快被更多的血蝗淹沒。
幾息之間,人就隻剩一具白骨。
“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