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神州,江淮之地,濠梁新城。
城牆高闊,以巨石與糯米漿混合夯築,遍布明崗暗哨,隱約有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的銳士巡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形的肅穆與警惕。
帥府深處,觀星台上。
夜風獵獵,吹動劉伯溫淡青色的儒衫。
他並未仰觀天象,而是閉目盤坐,身前一方古樸的石台上,攤放著一卷非帛非紙、閃爍著星輝黯淡光芒的卷軸。
卷軸上空無一字,隻有無數細微如塵的光點在緩緩流動,似在模擬周天星鬥的運行。
朱元璋一身常服,立於台邊,雙手負後,望著台下萬家燈火,以及更遠處黑暗中隱約可見的、正在加緊操練的軍陣。
他的麵容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剛毅,甚至帶著一絲冷硬。
“軍師,”
朱元璋開口,聲音不高,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如今神州格局已變,宋室覆滅,咱與李唐瓜分江南,秦得宋之匠作,勢力日隆。
咱這大明,起於微末,雖有徐達、常遇春這等萬人敵,有你這等神機妙算,但要想在這群雄並起、英魂林立的天命之爭中站穩腳跟,乃至最終問鼎,光靠狠勁和務實,怕是還不夠。”
他轉過身,目光如炬,看向劉伯溫:
“那天道顯化的天命之氣,玄之又玄。
而監天司流傳的九秘,據聞是直指天道規則的鑰匙。
白起得了‘鬥’,殺伐更盛;韓信得了‘兵’,用兵如神;袁天罡得了‘前’,推演天機……
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力量。咱大明,不能落後。”
劉伯溫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無字卷軸上,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絲凝重:
“陛下所言極是。
九秘乃天道權柄碎片,得其一,便可窺得一絲規則之力,於勢力發展有莫大助益。
臣近日夜觀星象,推演氣運,感應到其中與‘洞察’、‘協調’相關的一秘,似與臣之道,與我大明之氣運,隱隱相合。”
他指尖輕點卷軸,其上流動的星輝光點驟然加速:“此秘,當為‘皆’字秘。”
“皆?”
朱元璋濃眉一挑,“何解?”
“陛下,‘皆’者,儘也,全也,諧也。”劉伯溫解釋道,
“此秘並非側重於殺伐、兵勢、預知或陣法。其核心,在於‘洞察萬物聯係,協調諸般因果’。
修習此秘至精深,可感萬民之心念波動,可察地域之氣運流轉,可辨忠奸於微末,可調和內部之矛盾,甚至……
在一定程度上,協調麾下文武能力,使其發揮出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簡言之,此秘擅長安內,長於整合,精於布局。”
朱元璋眼中精光爆射:“協調內部?洞察人心?好!此秘正合咱用!”
他深知自己出身底層,麾下淮西勳貴與後來投效的各方勢力難免有隙,且他本性多疑,最忌內部不穩、臣下欺瞞。
若得此秘,無疑能極大強化他對整個勢力的掌控力,將大明的力量擰成一股繩。
“然,”劉伯溫話鋒一轉,眉頭微蹙,
“此秘感應縹緲,不似‘兵’、‘鬥’那般鋒芒畢露,亦不如‘前’字秘可直指未來。其傳承隱匿於星象流轉與人心變幻之間,捕捉極難。臣需借助濠梁初立之人道氣運,以及陛下真龍帝氣為引,方有可能將其從天道規則中‘鉤沉’而出。”
“需要何物,儘管開口!”
朱元璋毫不猶豫,“濠梁氣運,朕之帝氣,儘你取用!需何人護法?徐達、常遇春皆可調遣!”
劉伯溫搖頭:“多謝陛下,然此秘感悟,在於心與天合,人多反受其擾。隻需陛下在此,以帝氣鎮守四方,隔絕外邪即可。臣,需神遊太虛,尋那‘皆’之真意。”
朱元璋不再多言,隻是沉聲下令,觀星台方圓百步之內戒嚴,任何人不許靠近。
他自身則立於台心,雖未顯化異象,但一股厚重如大地、凜然如皇權的帝威悄然彌漫開來,將整個觀星台籠罩,外界的一切喧囂與窺探仿佛都被隔絕。
劉伯溫深吸一口氣,重新閉目。
他雙手結出一個奇異的手印,按在無字卷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