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一個江霧彌漫的清晨。
北岸明軍大營,戰鼓再次擂響,聲震四野。
但與上次不同,此次明軍出動的艦隊規模更為龐大,而且陣型也發生了變化。
數十艘龐大的樓船居於中央,兩側輔以大量艨艟鬥艦,緩緩向南壓來,氣勢磅礴,給人以沉重的壓迫感。
“都督,明軍主力儘出了嗎?”黃蓋望著江麵上黑壓壓的艦隊,神色凝重。
周瑜立於帥艦望樓,仔細觀察著明軍的陣型,眉頭微蹙:“陣型過於厚重,推進速度也偏慢…不像全力進攻,倒像是…佯動?”
他心中警兆忽生,目光銳利地掃向江麵兩側,尤其是下遊方向那片被晨霧籠罩的水域。
“傳令各艦,穩守陣位,沒有本督命令,不得輕易出擊!甘寧,你率一支快船隊,向下遊方向遊弋警戒,謹防敵軍迂回!”
“得令!”甘寧領命而去。
果然,當明軍主力艦隊推進至江心,進入吳軍遠程武器射程邊緣時,竟緩緩停了下來,隻是不斷用火炮進行遠距離轟擊,壓製吳軍水寨,並無強行接舷的意圖。
與此同時,在下遊約十裡外,一處名為“燕子磯”的江段。
這裡江麵相對狹窄,水流湍急,岸邊多是陡峭崖壁,並非理想的登陸點,因此吳軍布防相對薄弱。
濃重的晨霧在此處幾乎化不開,能見度極低。
就在這片霧靄之中,數十條經過特殊改裝、船頭包鐵、吃水較淺的明軍登陸艇,如同幽靈般悄然靠岸!
艇上滿載的,正是廖永忠親自率領的五千明軍精銳步卒!
他們人人銜枚,馬蹄包裹,上岸後迅速集結,在廖永忠的指揮下,如同一條無聲的毒蛇,沿著一條獵戶和走私販才知的隱秘小徑,快速向采石要塞的側後方插去!
湯和的真正殺招,並非江麵上的正麵強攻,而是這支部隊的側後奇襲!
他要水陸夾擊,一舉敲掉采石這顆釘子!
采石要塞,烽火台。
一名負責了望的吳軍哨兵揉了揉被江風吹得發澀的眼睛,似乎覺得側翼山林中鳥雀驚飛得有些異常。
他努力向那片霧氣繚繞的山林望去,隱約似乎看到了金屬的反光?
就在他猶豫是否要敲響警鑼的瞬間——
“咻!”
一支勁弩破空而來,精準地射穿了他的咽喉!
哨兵捂著脖子,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
“敵襲!側翼有敵軍登陸!”
臨近哨塔的士兵終於發現了異常,淒厲的呐喊聲和急促的鑼聲瞬間打破了後方的寧靜!
“殺!”
廖永忠知道行蹤已露,不再隱藏,長刀出鞘,怒吼一聲!
五千明軍精銳如同猛虎出閘,向著防禦相對薄弱的采石要塞側後營壘發起了猛攻!
這些明軍步卒皆是百戰老兵,悍勇無比,裝備精良。
他們以刀盾手在前,長槍兵繼後,弓弩手拋射掩護,戰術配合嫻熟,瞬間就突破了吳軍匆忙組織起來的第一道防線,直撲要塞核心!
采石要塞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正麵水軍要應對江上明軍主力的壓力,側後方又遭到精銳步卒的猛攻,腹背受敵!
“報——!都督,不好了!大批明軍從燕子磯登陸,已攻破我軍側後第一道營壘,廖字旗號,正向要塞殺來!”傳令兵連滾爬爬地衝到周瑜麵前,聲音帶著驚恐。
周瑜臉色瞬間一變,他終於明白了湯和的全部意圖!
好一個聲東擊西,水陸並進!
“陸路諸軍,交由副將程普指揮,依托營壘,節節抵抗,務必拖住敵軍!韓當、周泰,你二人各率一千步卒,立刻回援要塞!”
周瑜臨危不亂,迅速下達命令,
“水軍各艦,保持陣型,嚴防敵軍主力趁勢強渡!黃老將軍,此處交由你暫督,本督親回要塞!”
他必須立刻回去穩定陸路防線,否則采石一失,長江防線將被撕開一個巨大的口子!
采石要塞後方,戰鬥已進入白熱化。
廖永忠身先士卒,刀法悍猛,連續劈翻數名吳軍將領,明軍士氣大振,攻勢如潮。
吳軍雖拚死抵抗,但事發突然,兵力又被江麵牽製,防線岌岌可危。
就在廖永忠率部猛攻要塞一處關鍵隘口,眼看就要突破之際——
“吳國兒郎,隨我殺!”一聲暴喝如雷炸響!
隻見周泰赤膊掄刀,如同瘋虎般從隘口後衝出,身後跟著拚死趕來增援的吳軍士卒。
他全然不顧自身,刀刀搏命,硬生生將明軍的衝鋒勢頭遏製了一瞬!
幾乎同時,側翼箭如雨下,韓當率領的弓弩手趕到,進行火力覆蓋,大量明軍士卒中箭倒地。
廖永忠見吳軍援兵已至,心知奇襲的效果正在減弱,若不儘快突破,待吳軍穩住陣腳,自己這五千人恐有被反包圍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