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暗紅液體緩緩滑落,沿著劍譜封麵蜿蜒而下,像一道未乾的舊傷痕。陳無涯的手指懸在半空,沒有去擦,也沒有後退。
係統的聲音低低響起:“非血,乃靈引。”
他心頭一震,掌心還殘留著方才握劍時的麻意。那不是反噬,也不是排斥,更像是某種沉睡之物被喚醒前的脈動。
就在液體觸及紙頁邊緣的瞬間,整張泛黃的劍譜忽然微微顫動。沒有火焰燃起,卻有一道銀紋自墨跡中逆向攀升,如活蛇般沿劍鞘回流,直沒入劍柄那塊青灰色石片之中。
嗡——
天機劍猛然一震,劍身與鞘壁發出清越撞擊聲。緊接著,漆黑劍鞘寸寸崩裂,碎屑如灰蝶紛飛。一道白光自劍鋒迸射而出,衝上穹頂,在空中凝而不散。
白芷已退至石台邊緣,軟劍出鞘過半,寒芒映得她眉目冷峻。她盯著那團光芒,呼吸微滯。
光暈漸漸收束,化作一人形虛影。白發白須的老者淩空而立,雙目緊閉,衣袍無風自動。他並未開口,可整個密室的空氣仿佛被抽走,壓迫感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
陳無涯感到胸口一悶,像是被人用布袋套頭拖入深井。他咬牙穩住身形,右手仍牢牢握住劍柄,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
“這是……劍靈?”
念頭剛起,係統提示浮現:“劍靈認主試煉開啟。”
他尚未反應,頭頂傳來一聲鐘磬般的低鳴,震得耳膜生疼。
“你以歪理破規,亂運真氣,毀儘章法。”老者終於睜眼,目光如實質刺來,“可知罪?”
聲音不響,卻似直接撞進識海。陳無涯腦中嗡然作響,眼前閃過無數畫麵——書院先生摔筆怒斥、同門哄笑圍堵、自己蜷縮在柴房默背口訣卻一字不成……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忽然笑了。
左頰酒窩淺現,帶著幾分慣常的玩世不恭。
“若規矩能護天下,我又何必錯練?”他說。
老者目光未動:“你說‘錯’可通大道,那我問你——正邪可分否?宗門可恃否?傳承可敬否?”
問題一個接一個落下,如重錘砸在心上。
陳無涯沒有立刻回答。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劍,劍身已完全裸露,銀白如霜,表麵浮現出細密紋路,竟與他體內錯神勁的運行軌跡隱隱呼應。
“我見過正派弟子劫掠百姓,也見過魔道之人舍命救人。”他緩緩抬頭,“我學不會你們的口訣,走不通你們的經脈,但我能傷敵,能護人,能在絕境裡活下來。”
他抬起左手,指尖劃過胸口:“我所執者,不在門派之名,不在招式之純,而在‘可用’二字。能用,便是道。”
老者沉默。
密室內九顆晶石忽然齊鳴,光芒暴漲到刺目程度。下一瞬,轟然爆裂!碎片四濺,狂暴的劍氣如風暴般席卷四周,石壁簌簌剝落,地麵裂開蛛網狀縫隙。
白芷橫劍擋在陳無涯身前,衣袂翻飛,發絲淩亂貼在臉頰。她死死盯著上方虛影,生怕對方出手。
然而,劍靈隻是抬手一揮。
玉匣中的劍譜騰空而起,紙頁無火自燃,卻不化為灰燼,反而凝聚成一道金光,直衝陳無涯眉心!
他隻覺腦海轟然炸開,無數劍意、圖譜、口訣如洪流灌入,卻又奇異般與錯神勁產生共鳴,彼此纏繞,不分彼此。
係統提示接連閃現:
“獲得《天機劍法》。”
“可與‘錯神勁’融合。”
他踉蹌一步,單膝觸地,額頭冷汗滾落。那股力量太過龐大,幾乎要撕裂他的識海。但他沒有抗拒,反而主動敞開經脈,任由新得的劍意在錯亂路徑中穿行。
片刻後,風暴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