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涯收回手指,指尖輕拂過濕潤的泥畔,沾得些許灰褐碎土,如秋葉碾作塵,悄然附於指腹。他沒有說話,隻是將手在褲側擦了擦,目光順著刀痕指向的方向緩緩抬起。
霧更濃了,可前方山勢卻隱隱凹陷,形成一道窄口。藤蔓垂落如簾,遮住內裡岩壁。他往前走了兩步,腳步極輕,靴底碾過枯葉時幾乎不帶聲響。
白芷跟上半步,手指已搭在劍柄上。她沒問,但眼神掃過他的側臉,見他眉頭微動,便知道不是虛驚。
老吳頭拄著拐杖立在後方,銅片再次貼上地麵。這一次,他沒有閉眼,而是盯著石縫間一縷極細的藍光——那光若隱若現,像是從地底滲出,又似被什麼封在岩層之中。
“有東西。”他低聲道。
陳無涯點頭,繞開藤蔓向前逼近。靠近岩壁時,一股寒意撲麵而來,不是風,也不是濕氣,而是一種沉得壓人胸口的氣息。他伸手撥開最後一層藤條,露出一塊嵌入山體的石門。
門不大,僅容一人通過,表麵布滿交錯紋路。九重符環層層相套,每一圈都在緩慢旋轉,幽藍光芒隨其流轉,在霧中投下斑駁影子。
白芷抽出軟劍,劍尖輕點其中一道符環。還未觸及,那環便驟然加速,其餘八重也隨之震顫,整座石門嗡鳴作響,仿佛即將崩裂。
陳無涯一把扣住她手腕,將劍壓下。“彆試殺招。”他說,“這是鎖,不是陣。”
白芷皺眉:“怎麼破?”
他沒答,蹲下身,從行囊裡取出炭粉與藥渣混合的袋子,倒在身前空地。又撕下一片衣角,蘸了唾沫,開始在地上描畫。
一筆一劃,皆與石門上的符環相反。起筆於終處,收尾於開端,第三重甚至倒轉了三十七度角。
係統在他腦海中震動:【檢測到異常符文重構行為,啟動“錯誤合理化”校準程序】。
他咬牙,體內真氣自行運轉,不再循經脈正途,反而逆衝足少陰經,直逼督脈末端。一陣劇痛從脊椎炸開,鼻腔一熱,血順著他唇角滑下。
可就在那一刻,石門第三重符環猛地一頓。
停了。
陳無涯咧嘴笑了,左頰酒窩深深陷進去。“果然是這樣。”他抹了把血,“它防的不是錯,是‘對’。”
白芷看著他:“你說什麼?”
“越規矩,越打不開。”他指著那些仍在轉動的符環,“這些符文走的是正統內息路徑,誰按著來,誰就被排斥。可我……偏偏不會正經練功。”
他盤膝坐下,雙掌攤開置於膝上,繼續用炭粉臨摹倒置符文。每畫一道,體內就多一分撕扯感,可係統反饋也越來越強。
【判定偏差值突破閾限,補全路徑生成中……】
第四重符環開始晃動。
第五重微微偏移。
第六重突然反轉了一瞬,隨即又被其餘幾重拉回原軌。
“差一點。”他喃喃道,額頭青筋跳動。
老吳頭忽然上前一步,銅片貼在石門底部。“三十年前……我走鏢到北境,見過類似的機關紋路。”他聲音低啞,“當時領頭的破陣師說,這叫‘天機遺構’,隻有不懂規矩的人才能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