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破錘插在岩縫裡,震感順著鐵柄傳入掌心。陳無涯靠著它撐住身體,膝蓋微微打顫,左臂的傷口還在滲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混著塵灰成了暗褐色。他沒抬頭,隻是用眼角餘光掃過前方——十二個黑袍人站成弧形,手中骨鈴靜垂,卻已壓得空氣發悶。
白芷在他側後方半步,軟劍橫握,指節泛白。她肩頭起伏急促,顯然剛才那輪纏鬥耗儘了氣力。
拓跋烈站在祭兵之後,眉心朱砂如凝血,目光落在石壁上某處,不動聲色,卻已悄然抬手,做了個收攏的手勢。
就在這時,地底傳來一陣極細微的顫動。
不是腳步,也不是撞擊,而是一種規律性的脈衝,像是某種東西在回應什麼。陳無涯猛地閉眼,將殘餘真氣導入足少陰腎經,腳尖輕點三下,節奏錯亂如跛行老人拄拐。係統終於有了反應:【檢測到異常能量閉環,疑似人為封印結構,建議以‘逆向錯勁’試探共振頻率】。
他咬牙,再次拍地。
這一次,岩壁某處微不可察地閃了一下,一道細如發絲的金線掠過霧中,轉瞬即逝。
但他看見了。
“原來如此。”他低聲說,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不是藏在裡麵……是反過來的。”
白芷皺眉:“你說什麼?”
他沒答,反而抬起右手,將錯破錘從岩縫中拔出,反手往自己胸口猛拍一記。這一下毫無章法,像是自殘,可錘身與胸骨相撞的瞬間,體內那股紊亂真氣竟順勢倒流,衝向奇經八脈中最不該走的一條支絡。
劇痛炸開,一口逆血噴出,正落在前方石壁某點。
血跡未滑,反而迅速滲入,如同被吸進去一般。
石壁低鳴,表麵浮起一層波紋般的光暈,中央緩緩顯出一卷虛影——半幅古舊卷軸懸於空中,文字扭曲遊走,像活物般不斷重組。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彌漫開來,連遠處的霧氣都被推開數尺。
祭兵手中的骨鈴開始自發輕響,音波不受控製地疊加。
拓跋烈臉色一變,立刻抬手按住最近一人的肩膀,強行壓製其動作。其餘人也隨之穩住身形,但額角已有青筋跳動,顯然在竭力抵抗那股波動。
就在這一刻,角落陰影裡走出一人。
土著長老拄著烏木杖,緩步上前,兜帽下的臉依舊模糊,可呼吸變得沉重。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卷虛影,雙手緊握杖身,指節發出輕微脆響。
陳無涯早察覺不對。
此人先前始終冷眼旁觀,哪怕祭兵圍攻也未曾靠近,可如今卷軸現形,他竟比敵人還快一步逼近。
“小心!”白芷低喝,欲抽身來護。
但兩名黑袍人立刻纏上,軟劍剛動,就被雙鈴夾擊,音浪逼得她腳步一滯。
長老已衝至石壁前三步。
他不再掩飾,身形驟然暴起,烏木杖脫手擲出,直取虛影核心!與此同時,他雙手結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語,聲調低沉卻不容抗拒。
陳無涯瞳孔一縮。
他知道這動作——不是封印,是啟封。
幾乎是本能反應,他一腳踹向錯破錘柄。鐵錘劇烈震顫,發出刺耳嗡鳴,恰好與卷軸波動同頻。虛影猛然扭曲,長老撲空,肩頭狠狠撞上石壁,發出一聲悶響。
他踉蹌後退,眼中閃過怒意,卻沒有再撲。
“你早有準備?”他盯著陳無涯,聲音乾澀。
“我不信突然冒出來的人。”陳無涯喘著氣,一手扶住錘柄,另一隻手抹去嘴角血跡,“尤其是——在所有人都被壓製的時候,隻有你能自由行動。”
長老沉默。
拓跋烈冷笑一聲:“倒是聰明。可惜,你們誰都彆想帶走它。”
他揮手,十二名祭兵立刻調整站位,骨鈴齊舉,隱隱形成合圍之勢。鈴舌係著人發,在微光下輕輕擺動,散發出一絲腥氣。
陳無涯沒理他,反而盯著長老失衡的身影,腦中電光火石。
老吳頭說過一句話:“守門人未必護門,隻護心中執念。”
三百年來,這個部族世代守護淵底,禁止任何人接近。可若他們真正害怕的,不是外人闖入,而是卷軸主動現身呢?
那所謂的“守護”,會不會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鎮壓?
係統提示忽然更新:【目標實體位於三維錯位空間,真實坐標需通過‘認知悖論’解鎖】。
他心頭一震。
不是找入口,也不是破禁製——是要讓人不相信它在這裡。
“所以……”他喃喃道,“它不在那裡。”
白芷一愣:“你說什麼?”
“這卷軸,不是藏在這麵牆裡。”他盯著那虛影,聲音漸穩,“是有人讓它看起來像在這裡。”
長老眼神微動。
拓跋烈卻已不耐,冷聲道:“廢話少說。拿下便是。”
祭兵齊步向前,骨鈴輕搖,音浪層層推進。
陳無涯忽然笑了。
他鬆開錯破錘,任其杵地支撐身體,然後抬起右手,五指張開,對著那卷軸虛影,緩緩做了一個撕裂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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