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壁號”護衛艦的躍遷信號剛在星圖上穩定，卡邁克爾的全息投影已帶著燙金封皮的文件闖入談判室。與前兩日的技術協議不同，這份《封臣軍事義務憲章》的標題下，交織的劍與星徽圖案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讓雷諾捏著糖果罐的手指驟然收緊。
“根據《核心星域封建契約準則》，所有受封領主需履行三項基本義務。”卡邁克爾的指尖劃過條款，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莊重，“戰時征召兵力不少於領地總人口的30，服役期不設上限；需永久駐防紐特倫iv所屬星係的躍遷節點；裝備與給養由領主自行承擔。”他調出中世紀封臣製的全息模型，金字塔結構頂端的帝國徽章格外醒目，“這是延續千年的傳統，就像古地球時期騎士為領主服軍役。”
喬治突然將數據板拍在桌上，機械臂彈出滿屏紅色批注：“領地移民加上技術人員總共才420人，30就是126人！去掉老弱婦孺，能戰鬥的不足百人，抽走126人等於放棄晶礦開采。”他調出《邊境領主軍事公約》第5條，“上麵明確寫著‘防禦性義務不得影響領地基礎運轉’，礦業聯盟三年前就是因超額兵役崩潰的。”
星璃的腕帶投射出紐特倫iv的防禦模擬圖，藍色的防禦圈在追獵者艦隊的紅點麵前形同虛設：“更要命的是‘無上限服役期’。上次帝國與蟻人文明的戰爭持續了八年，多少領主的武裝打光了家底？”她指向躍遷節點的標注，“這裡距離我們的核心防禦區1.2光年，派駐兵力等於讓他們當炮灰。”
雷諾的指腹反複摩挲著文件邊緣的星徽印記，忽然指向條款第2.3款：“‘戰時征召’未明確作戰性質。是僅防禦追獵者的邊境衝突，還是要參與帝國對其他文明的侵略戰爭？”他調出三年前的曆史檔案，“礦業聯盟曾被強征參與對狼人文明的遠征，回來時隻剩下三艘殘破的運輸艦。”這正是封建契約的經典陷阱——用模糊的義務範圍捆綁封臣。
卡邁克爾的鏡片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指尖在虛擬鍵盤上輕點：“可以限定為‘防禦性征召’，但紐特倫iv作為邊境前哨，需優先響應半徑5光年的防禦呼叫。”他調出援助物資的物流界麵，鈦鉭合金的運輸艙已進入最後校驗，“征兵權的審批與義務條款直接掛鉤，元老院不會給無義務的權利。”
“15，這是我們的底線。”雷諾將一份人口結構表推到對方麵前，紅色標注的“核心技術人員”占比超過40，“且服役期每年不得超過40天，超期需按帝國現役標準支付薪餉。”他引用《封建義務補充條例》，“就像古地球諾曼征服後的慣例，超期服役的費用理應由封君承擔。”
談判陷入僵局時，凱的電子音突然插入：“檢測到條款隱藏陷阱——‘裝備自行承擔’包含武器研發費用。按帝國軍械部定價，一套標準步兵裝甲需20萬信用點，126人就是2520萬，遠超本月援助預算。”全息屏上彈出的成本核算表，紅色的赤字曲線刺得人眼睛發疼。
卡邁克爾的指尖在文件上滑動，調出補充附件：“帝國可提供基礎武器支援——50套老式動能步槍，10挺機關炮。但作為交換，征召兵力需優先保衛帝國設在躍遷節點的監測站。”他加重語氣，“監測站一旦失守，紐特倫iv將失去早期預警能力。”
“老式步槍打不穿追獵者的生物裝甲！”喬治突然爆發，機械臂砸出火花，“我們需要配備晶能彈藥的狙擊步槍，至少30套靈能屏障發生器！”他調出武器測試數據，動能步槍在生物裝甲上留下的凹痕還不足2毫米，“沒有適配武器，征召的士兵就是去送死。”
星璃的腕帶突然亮起藍光，投射出靈能部隊的訓練模擬圖：“不如換個方案。我們組建10人的靈能特種小隊，專攻追獵者的能量核心，替代30的常規兵力。”她調出艾塔尼的靈能作戰記錄，“古文明就是用精銳小隊瓦解敵方主力，這比人海戰術更高效。”
卡邁克爾沉默地盯著模擬圖，期間不斷與元老院實時通訊。十分鐘後，他調出修改後的條款：“征召比例降至20，但需包含所有靈能感應者；服役期每年40天為限，超期按雙倍薪餉結算。”他拋出關鍵籌碼，“作為交換，帝國授予你們組建‘領地自衛隊’的權限，編製上限500人。”
“500人太少。”雷諾立刻反駁，將紐特倫iv的資源分布圖疊在星圖上，“鈦鉭礦脈綿延1200公裡，晶礦集群有三個核心區，每個區域至少需要100人駐守。”他看向卡邁克爾，語氣帶著不容退讓的堅定，“而且自衛隊必須配備‘奇美拉號’級彆的武器係統，否則擋不住追獵者的突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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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拉鋸在裝備補給條款上達到頂峰。當得知帝國僅提供基礎武器，重裝備需用晶礦收益抵扣時，喬治差點掀翻談判桌：“封建慣例裡，封君本就該提供武器裝備！11世紀諾曼征服後，威廉公爵還給騎士配備戰馬和鎧甲呢！”他調出《軍事裝備補給公約》，“上麵寫得明明白白，邊境領主的重裝備由帝國軍械部按成本價供應。”
“可以按成本價供應，但需抵押未來三年的晶礦收益。”卡邁克爾的指尖點向條款附件，“另外，自衛隊的訓練需由帝國軍官負責，戰術部署需上報邊防軍團備案。”他話鋒一轉，調出追獵者的最新動向，“他們的先遣艦已抵達小行星帶，再拖延下去，援助物資都要遭殃。”
雷諾的目光落在星圖上閃爍的紅點上，突然讓步：“收益抵押可以，但隻能抵押15。且訓練教官必須接受我們的靈能戰術培訓，畢竟他們不懂艾塔尼的力場技術。”他看向星璃，後者立刻調出靈能協同作戰方案，“我們可以共享基礎戰術數據，這對帝國防禦追獵者更有利。”
最棘手的征兵權邊界問題在黃昏時分迎來突破。帝國最初要求“征兵範圍僅限領地居民”，雷諾卻拿出《星際移民法案》：“根據第12條，領主有權招募外籍雇傭兵補充兵力。紐特倫iv的移民大多是技術人員，適合戰鬥的不足百人。”他調出雇傭兵數據庫，“這些曾在泰坦星係服役的老兵，熟悉星際作戰，正好彌補兵源缺口。”
“雇傭兵比例不得超過自衛隊的20，且需接受帝國背景審查。”卡邁克爾最終鬆口，調出修改後的憲章，“作為交換，帝國將‘鐵壁號’的駐防期延長至三個月，協助你們完成防禦工事建設。”他補充道，“這已經超出常規義務範圍，是元老院看在追獵者威脅的份上特批的。”
條款的最終修訂落在“義務豁免權”上。喬治強硬要求加入“領地遭受直接攻擊時，可暫緩履行征召義務”，並劃定紐特倫iv半徑0.5光年為“核心防禦區”。卡邁克爾則堅持“核心防禦區需包含帝國監測站”，雷諾最終妥協，但補充了“監測站需共享預警數據”的條款。
當全息筆落下最後一個簽名時，談判室的警報突然尖銳響起。凱的電子音帶著急促：“追獵者先遣艦向監測站發射質子炮，‘鐵壁號’已進入戰鬥狀態！”卡邁克爾的投影瞬間扭曲，“我會立刻協調邊防軍團支援，軍事憲章的補充條款稍後同步給你們。”
投影消失後，喬治仍在反複核對裝備清單：“50套靈能屏障發生器，20挺粒子機槍，還有3艘小型巡邏艦——足夠守住晶礦區了。”他的機械臂在戰術板上滑動，防禦勝率從32飆升至67，“有了合法武裝，再也不用靠‘奇美拉號’單打獨鬥了。”
星璃的腕帶正與自衛隊訓練係統同步數據，臉上卻帶著明顯的凝重：“但每年40天的征召期還是個隱患。上次礦業聯盟被征調去玉門星係，回來時領地都被海盜洗劫了。”她調出服役期日曆，“剛好覆蓋晶礦開采的關鍵期，一旦被征召，進度就要停滯。”
雷諾走到舷窗邊，望著遠處躍遷而出的“鐵壁號”護衛艦，炮口的藍光在星空中格外醒目。他捏緊口袋裡的糖果罐，金屬的涼意順著指尖蔓延到心底——這份憲章確實給了他們安身立命的武裝，卻也套上了邊境防禦的枷鎖。就像古地球的騎士，既擁有了領主賜予的鎧甲，也背負了隨時出征的責任。
“凱，把征召響應流程與領地防禦係統綁定。”雷諾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沉重，“一旦接到征召令，自動啟動晶礦區的無人防禦模式。”他回頭看向兩人，“帝國給了我們劍，我們既要用它保衛自己，也要提防被劍所傷。”
深夜，當喬治在調試粒子機槍，星璃在優化靈能戰術時，雷諾獨自坐在談判桌前。軍事憲章的全息投影在他麵前旋轉，劍與星徽的圖案仿佛在訴說著千年不變的法則——權力與義務從來都是共生的雙刃劍。他想起卡邁克爾最後那句意味深長的話：“邊境領主的榮耀，從來都浸在血與責任裡。”
指尖劃過“戰時優先保衛領地”的補充條款，雷諾突然露出一絲淺笑。他知道，在帝國的封建體係裡，沒有無義務的權利，但隻要守住艾塔尼核心技術和自衛隊的指揮權，他們就能在義務的框架內，為紐特倫iv拚出一條生路。
窗外，“奇美拉號”的引擎與“鐵壁號”的炮火遙相呼應，形成守護領地的第一道屏障。而遙遠的深空裡，追獵者的主力艦隊正加速逼近。雷諾將裝滿糖果的罐子塞進懷裡，感受著金屬外殼傳來的溫度——這把剛到手的“劍”，很快就要迎來真正的試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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