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徑”項目所在的絕密實驗室,位於萊文星基地地下最深處的獨立封閉層。這裡與外界完全物理隔絕,能源獨立供應,連空氣循環都是內部閉環。唯一的出入口需要雲澈、墨焰以及雲爍三人的生物密鑰同時授權才能開啟。
此刻,實驗室內完全不像一個高科技研究場所,倒更像某種狂熱學者雜亂無章的書房。牆壁上貼滿了放大的圖紙局部掃描圖,各種顏色的標記線和潦草的推演公式覆蓋了原本的金屬光澤。空中懸浮著十幾個全息投影窗口,分彆展示著能量流模擬、維度拓撲結構、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未知符號翻譯嘗試。
而這一切混亂的中心,是雙眼布滿血絲、頭發亂如鳥巢、卻精神亢奮到極點的雲爍。
他已經在這裡不眠不休工作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手邊是空了的營養劑包裝,以及寫滿了各種瘋狂猜想的草稿紙。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主投影屏上,那裡,一個簡化版的“星際之門”三維模型正在緩慢旋轉,周圍環繞著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
猹猹係統的聲音在實驗室裡回蕩,作為輔助計算核心和翻譯器,它也處於高負荷運轉狀態:【第七千三百次模擬運行開始。注入虛擬能量源:標準恒星輸出模型簡化)。啟動序列模擬……】
投影中,那宏偉的環形結構開始從邊緣逐節點亮起,複雜的幾何紋路流淌著模擬的能量光輝。環體內部的空間開始扭曲、拉伸,逐漸形成一個向內旋轉的、仿佛通往無儘深處的光渦。
然而,就在光渦即將成型的刹那——
【警報:維度穩定器超載!模擬公式第449項與第1183項在高能狀態下發生邏輯衝突!空間曲率計算溢出!模擬失敗!結構完整性崩潰率:100!】
轟然一聲,投影中的星門模型炸裂成無數紊亂的能量線條,消散在空氣中。
“又錯了……不對,不是公式本身的問題,是基底假設……”雲爍喃喃自語,絲毫沒有氣餒,反而抓起一塊新的草稿板,筆尖如飛般重新演算,“能量注入的波形不對,不是連續的!應該是脈衝式、帶相位調製的……還有諧振頻率,必須考慮背景引力微瀾的乾擾……”
“雲爍。”實驗室的入口滑開,雲澈和墨焰走了進來。看到弟弟的狀態,雲澈眉頭緊皺,“你需要休息。”
“等等!哥,墨焰將軍,你們來得正好!”雲爍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灼熱的光芒,“我搞明白了一部分關鍵!不過……”他亢奮的神情迅速被一種極其凝重的嚴肅所取代,甚至帶著後怕,“我得出的結論是——這東西,我們絕對不能造!至少現在,絕對不能!”
他揮手調出幾份核心分析報告,投影在兩人麵前。
“首先,理論可行性。”雲爍指著圖紙最核心的維度折疊公式,“這東西的原理,從數學和物理上看,是自洽的,甚至可以說是……精妙絕倫。它不是在三維空間裡‘打洞’,而是利用一種我們無法完全理解的高維‘基底場’,在a點和b點之間,臨時性‘鋪砌’一條低曲率的通道。簡單說,它讓兩地之間的‘空間距離’暫時變得幾乎沒有意義。理論上,隻要能精確定位目標坐標,並提供足夠能量,它能連接宇宙中任何兩點,包括那個發出信號的鬼地方!”
墨焰的眼神銳利起來:“也就是說,它確實能成為通往‘父神’星域的門?”
“能!太能了!”雲爍用力點頭,隨即語氣急轉直下,“但這也是最恐怖的地方!聽我說完下麵三點,你們就知道為什麼了。”
他調出第二份報告,上麵是令人心驚肉跳的能量需求模擬曲線。
“第一,能量需求——天文數字中的天文數字!”雲爍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以我們現有的技術,哪怕集齊全聯盟所有能源星艦、所有行星反應堆,再抽乾幾顆氣態巨行星的資源,估計也就夠這扇門‘嗡’地響一聲,連個門縫都彆想打開!根據圖紙上的殘缺公式和我反向推導的模型,想要穩定開啟一扇哪怕最小尺度的、維持零點一秒的通道,至少需要……”他深吸一口氣,“至少需要抽取一顆中等質量恒星在其主序星階段百分之一秒內釋放出的總能量!而且必須是可控、可定向灌注的!”
“一顆恒星……百分之一秒的能量?”雲澈沉聲重複,即使早有心理準備,這個數字依然超出了他的想象。這意味著建造這扇門,首先需要掌握將整顆恒星當作“電池”來使用的技術。
“第二,技術深淵與空間風險。”雲爍切換到空間結構模擬圖,“這扇門的運行,極度依賴對局部空間結構的精密操控和穩定。以我們目前的空間科技水平,誤差率大到可笑。強行啟動不成熟的技術,結果不是失敗那麼簡單。”他調出幾個模擬災難場景:空間結構像玻璃一樣碎裂、維度穩定器失效導致通道崩塌引發連鎖空間塌陷、能量反衝毀滅整個星係……“最輕的後果是門毀了,重則可能引發不可控的空間撕裂,把周圍幾百光年都拖入高維亂流裡,或者製造出一個永久性的空間裂縫,天知道裡麵會爬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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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爍的臉色有些發白,顯然這些模擬結果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第三,也是我認為最致命的一點——”他的聲音壓低了,帶著一種冰冷的寒意,“主動連接風險。我們現在隻是被動接收到了那個‘父神’發出的信號,它可能知道我們在這裡,但不確定我們的狀態、我們的科技水平。可如果我們主動建起一扇門,嘗試連接過去……那就不一樣了。”
他看著雲澈和墨焰,一字一句道:“那就等於,我們不僅主動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還親手把一條穩固的、可能雙向通行的‘高速路’修到了對方家門口!並且大聲敲門:‘嘿!我們在這兒!我們還有你們遺落的或者故意丟出來的)高級技術!’”
實驗室裡一片死寂。隻有設備低沉的運行嗡鳴。
“這圖紙,”雲爍頹然坐回椅子,手指劃過那些古老而精妙的線條,眼神複雜,“它就像傳說中的‘神器’,蘊含著通往神域的力量。但它更是一個設計精巧到極致的‘潘多拉魔盒’。羽魘拿到它,是他或者說他背後的存在)的幸運,也是他的不幸。他看到了力量,卻無力掌控,反而可能因此招致了更深的注視。”
他抬起頭,看向雲澈和墨焰,給出了作為技術負責人最嚴肅的建議:“我的結論是:立刻、永久封存所有研究數據,將這疊圖紙用最極端的方式封鎖,最好扔進某個黑洞裡。它的理論價值極高,但實踐風險是文明滅絕級彆的。在我們擁有至少與之匹配的能源科技、空間控製力和……做好與一個可能遠超想象的文明進行直接接觸很可能是敵對接觸)的準備之前,研究它,就是玩火自焚,不,是抱著恒星炸彈跳舞!”
墨焰沉默著,目光在那些災難模擬圖和能量需求數字間逡巡。作為軍事統帥,他太清楚“不可控”和“代差”意味著什麼。這扇門若掌握在己方手裡是戰略神器,若失控或反被利用,就是滅頂之災。
雲澈則凝視著投影中那恢弘的門扉結構,久久不語。他的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麵:羽魘實驗室裡那些扭曲的實驗體,深空中那冰冷古老的信號,還有無數在戰爭中逝去的生命。
“徹底封存嗎……”雲澈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實驗室裡格外清晰,“雲爍,你的警告,每一項都切中要害,風險評估非常到位。”
他話鋒一轉:“但是,如果我們選擇徹底封存、不再研究,就等於主動放棄了唯一一個可能讓我們窺見‘父神’文明技術底層邏輯的機會。我們不知道他們下一次‘狀態確認’是什麼時候,不知道他們除了觀察還會做什麼。我們就像蒙著眼睛在黑暗森林裡行走,隻知道有猛獸在窺視,卻連猛獸長什麼樣、用什麼方式捕獵都不知道。”
雲澈看向墨焰:“墨焰,你說過,恐懼解決不了問題。徹底回避這圖紙,某種程度上,也是出於恐懼——對未知技術的恐懼,對可能招致災難的恐懼。”
墨焰迎上他的目光:“你的意思是?”
“研究,必須繼續。”雲澈的語氣斬釘截鐵,“但目標要轉變。我們不再以‘建造’它為目的,甚至不以‘完全理解’它為目的——那可能耗費我們文明數百上千年的時間。我們的目標應該更現實、更緊迫:從這些超越時代的技術原理中,提取我們能理解、能消化的部分,哪怕隻是碎片。”
“比如,”他指向能量轉換部分,“這些高效能量傳輸和約束的理念,是否能啟發我們下一代聚變引擎或防護盾?比如,這些空間穩定算法中蘊含的數學思想,是否能提升我們現有的空間跳躍精度和安全性?再比如,最重要的——如何探測、預警甚至乾擾類似的空間門開啟?”
雲爍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你是說……逆向工程防禦和應用技術?”
“沒錯。”雲澈點頭,“這扇門是危險的,但研究它本身,可以成為我們磨礪自身、縮短技術代差的磨刀石。我們要做的,不是去推開那扇可能通往毀滅的門,而是要學會如何打造更堅固的門鎖,如何聽見門外的腳步聲,甚至……如何在必要時,在對方推門而入時,有能力把門堵上,或者讓對方也付出代價。”
墨焰沉思片刻,緩緩頷首:“這個思路……可行。風險依然存在,但更有控製性,目標也更務實。‘門徑’項目繼續,但研究方向調整:以技術反製和應用衍生為核心,絕對禁止任何涉及實際建造或主動連接的實驗。安全等級提到最高,我會加派最可靠的人手負責外圍安保和內部監控。”
他看向雲爍:“雲爍博士,你能接受這個調整嗎?這要求你在研究時,必須時刻戴著‘鐐銬’,抑製住對終極答案的好奇,隻摘取那些相對安全的‘果實’。”
雲爍深吸一口氣,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鏡,臉上重新煥發出一種混合著責任感的科研熱情:“我明白。之前是我被技術的完美性衝昏頭了。作為研究者,我有責任評估風險。就按這個新方向來!從防禦和衍生技術入手……嗯,空間漣漪探測器的靈敏度至少能提升三個數量級!還有能量護盾的諧振頻率優化……”他又開始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陷入新的思考。
雲澈和墨焰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凝重與決意。
潘多拉的魔盒已經打開了一條縫隙,飄出了名為“可能”與“危險”的迷霧。他們無法將其完全關上,更不能任由迷霧中的怪物吞噬一切。他們能做的,就是借著這縫隙中透出的、來自更高處的微光,努力看清前方的險阻,並鍛造出自己的劍與盾。
前路未卜,但至少,他們選擇了麵對,而非逃避。
實驗室的門再次關閉,將無儘的謎題與謹慎的希望,一同鎖在了地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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