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多,陽光西斜,將病房映照得一片暖融融。李靜剛在王龍飛的細心照料下喝完一小碗魚湯,精神恢複了不少,正半靠在床頭休息。王龍飛則坐在床邊,削著蘋果,準備切成小塊方便她食用。病房裡安靜而祥和。
就在這時,輕輕的敲門聲響起,隨即,一位麵帶微笑的護士推著一輛小小的透明嬰兒車走了進來。車裡,一個裹在柔軟白色繈褓裡的小小身影,正安詳地睡著。
“李靜家屬,寶寶回來啦!觀察期結束,一切指標都非常好,可以母嬰同室了!”護士的聲音輕快而喜悅。
這一聲宣告,如同最動聽的樂章,瞬間點燃了病房裡的空氣。李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掙紮著想坐直身體,目光緊緊鎖住那個小繈褓,聲音帶著顫抖的激動:“寶寶……”
王龍飛更是“噌”地站了起來,手中的蘋果和水果刀差點掉在地上。他一個箭步衝到嬰兒車旁,俯下身,屏住呼吸,貪婪地凝視著裡麵的小女兒。
那張在育兒房清洗後愈發顯得紅潤飽滿的小臉,稀疏柔軟的胎發,微微翕動的小鼻子,緊握的小拳頭……一切都那麼完美,那麼不真實。
巨大的喜悅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敬畏與責任感的情感,瞬間淹沒了他。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伸出手,想去碰觸,又怕驚擾了她,手懸在半空,微微顫抖。
“來,爸爸,抱抱你的小公主吧!”護士笑著,熟練地指導著,“一隻手托住寶寶的脖子和頭,對,這裡最重要,要穩;另一隻手托住屁股和腰。對,就這樣,放鬆點,爸爸,寶寶能感覺到你的緊張哦。”
王龍飛按照指導,極其小心翼翼、近乎虔誠地將那個柔軟而溫熱的小小身體,輕輕地、穩穩地抱了起來。
那幾乎感覺不到的重量,此刻卻仿佛重於千斤,充滿了生命的奇跡。他僵硬地抱著女兒,一動不敢動,像個笨拙卻無比珍視的雕塑,走到李靜床邊。
“靜靜,看,我們的女兒……”他的聲音哽咽著,將寶寶微微傾向李靜。
李靜的淚水瞬間決堤。她伸出虛弱的手,指尖極輕地、顫抖地撫過女兒嬌嫩的臉頰,仿佛觸碰易碎的夢境。“寶貝……媽媽的寶貝……”她喃喃著,泣不成聲。這一刻,所有的艱辛、等待、擔憂,都化為了無與倫比的幸福和滿足。
護士耐心地等這對新手父母情緒稍微平複後,才開始進行重要的宣教。
“寶寶剛回來,需要適應新環境。媽媽現在奶水可能還沒完全下來,或者量很少,這很正常,不用著急。我們提倡按需喂養,寶寶餓了就喂,初期主要是讓寶寶多吸吮媽媽的乳房,這能很好地刺激泌乳。如果寶寶因為吸不到哭鬨得厲害,或者媽媽確實暫時沒奶,我們可以適當補充一點配方奶。”
護士拿出一個準備好的小奶瓶,裡麵裝了約30毫升溫熱的配方奶,開始詳細演示:
“喂奶的注意事項:
1.姿勢:媽媽可以側臥喂,或者坐起來,背後墊好枕頭,用枕頭或哺乳枕墊高寶寶。一定要確保寶寶的頭、頸、脊柱在一條直線上,不要拗著。像這樣……”護士熟練地幫李靜調整姿勢,將寶寶放在她臂彎。
2.奶瓶角度:如果用奶瓶,奶瓶要幾乎垂直,確保奶嘴裡充滿奶液,避免吸入過多空氣。
3.拍嗝:喂完奶,無論多少,一定要豎抱起來拍嗝。讓寶寶趴在大人肩膀上,手掌空心,從下往上輕輕拍打背部,直到打出嗝來,防止溢奶和脹氣。”護士一邊說,一邊示意王龍飛操作。王龍飛聽得極其認真,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掉一個字,像個最用功的學生。
他甚至拿出手機,征得護士同意後,錄下了關鍵步驟。“還有換尿布,”護士又拿出乾淨的紙尿褲和濕巾,“打開臟尿布,用溫水濕巾從前往後尤其是女寶)輕輕擦拭乾淨,尤其是褶皺處。然後讓小屁股晾乾一下,可以塗點護臀霜,再穿上新的。注意臍帶殘端保持乾燥清潔。”護士手把手教王龍飛操作了一遍。王龍飛動作僵硬,但極其小心謹慎,額頭甚至冒出了細汗。
護士離開後,真正的“實戰”開始了。沒多久,小公主似乎醒了,小腦袋轉動著,小嘴開始做出吸吮的動作,發出細微的哼唧聲。
“她是不是餓了?”李靜輕聲說,嘗試著按護士教的方法,讓寶寶吸吮乳頭。但初生兒吸吮力弱,李靜初乳尚未大量分泌,寶寶吸了幾口,沒吃到什麼,有些不耐煩地哭了起來,聲音雖然微弱,卻讓新手父母心都揪緊了。
“看來得先喂點奶粉了。”王龍飛深吸一口氣,努力回憶護士的每一步操作。他先去洗手,然後用熱水燙奶瓶,接著嚴格按照奶粉罐上的說明,用量勺精確舀取奶粉,倒入奶瓶,再加入適量溫水,蓋緊後雙手搓動奶瓶使其溶解均勻,還不忘滴幾滴在手背試溫度。“嗯,溫度剛好,不燙。”他自言自語,像是在完成一項精密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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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到床邊,按照護士教的姿勢,笨拙卻異常輕柔地抱起女兒。小家夥一到爸爸懷裡,聞到奶香,小腦袋就急切地往奶瓶方向湊。
王龍飛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奶瓶的角度,看著女兒用力地吮吸起來,發出滿足的“咕咚”聲,他緊張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她吃了!她吃了!”他興奮地壓低聲音對李靜說,像個得了獎的孩子。
李靜靠在枕頭上,微笑著看著丈夫笨拙卻充滿愛意的動作,眼中滿是溫柔和幸福。
喂完奶,更大的挑戰來了——拍嗝。王龍飛按照指導,將女兒豎抱起來,讓她的頭靠在自己寬闊的肩膀上。他那雙簽合同、指揮若定的大手,此刻卻有些不知該如何擺放。他學著護士的樣子,手掌弓起,極其輕柔地、一下一下地拍著女兒小小的背。
時間仿佛過得很慢,他緊張地等待著那個“嗝”。終於,一聲細小的“嗝”聲傳來,王龍飛長舒一口氣,仿佛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
剛把女兒放回小床,準備讓她睡覺,一股不太妙的氣味隱隱傳來。王龍飛和李靜對視一眼,明白了——該換尿布了!
第二次實戰開始。王龍飛再次洗手,鋪好隔尿墊,拿出乾淨的尿布和濕巾。他深吸一口氣,如臨大敵般解開寶寶的繈褓和連體衣。當看到尿布上的“黃金便”時,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
但他立刻穩住心神,回憶著護士的步驟:打開臟尿布,先用乾淨部分擦拭一下,然後用溫水濕巾,嚴格按照“從前往後”的原則,小心翼翼地清理。他的動作從一開始的生疏,漸漸變得有條理起來。
清理乾淨後,他還不忘用棉簽蘸取醫用酒精,輕輕消毒寶寶的臍帶根部。最後,拿起新尿布,比劃了一下前後,順利穿上!雖然整個過程耗時比護士長了好幾倍,但總算圓滿完成了!
“成功了!”王龍飛抹了把額頭的汗,看著重新變得乾爽舒適、滿意地咂咂嘴的女兒,臉上露出了混合著疲憊和巨大成就感的笑容。李靜一直溫柔地看著,不時輕聲提醒:“下麵一點…對…輕點…”眼神裡充滿了對他這份笨拙卻無比認真的愛的感動。
一番忙亂之後,小家夥吃飽喝足,換了乾淨尿布,心滿意足地再次進入夢鄉。病房裡重新恢複了安靜。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給這小小的一家三口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王龍飛癱坐在椅子上,看著嬰兒車裡安睡的女兒,又看看床上雖然疲憊卻滿臉洋溢著幸福光輝的妻子,覺得世界上所有的辛苦和等待,在這一刻都得到了加倍的回報。他伸出手,緊緊握住李靜的手。
“我們的女兒……”李靜輕聲說,目光須臾不離那個小身影。
“嗯,我們的女兒。”王龍飛重複著,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珍愛和責任,“我會用一輩子,好好保護你們娘倆。”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奶香和消毒水味,這是新生命帶來的、獨一無二的幸福味道。雖然未來還有無數個這樣手忙腳亂的日夜,但此刻,所有的忙亂都化為了世間最甜蜜的負擔。
王龍飛知道,作為一名父親,他的新征程,才剛剛開始,而他,已經準備好了用全部的愛與耐心,去迎接每一個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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