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著...”
這一聲輕語,與其說是宣戰,不如說是一種更深層次的接納。
接納了這個正在變得越來越糟糕的世界,也接納了自己在這個世界裡,那個無法再置身事外的角色。
顧淵沒有再去看窗外的黑暗。
他隻是走回後廚,將最後一隻碗清洗乾淨,放回了消毒櫃。
然後,關掉一樓所有的燈,輕手輕腳地走上了二樓。
房間裡,小玖已經睡熟了。
她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被窩裡,懷裡緊緊地抱著那個穿上了新裙子的布娃娃,睡顏安詳。
顧淵幫她掖好被角,自己則走到了陽台上。
夜風微涼,帶著一絲秋夜的清新。
巷子裡很安靜,隻有隔壁忘憂堂裡還亮著一盞微弱的燭光。
顧淵沒有再像以前那樣,隻是單純地看著。
他伸出手,一縷純粹的金色煙火氣,從他的指尖溢出,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這片夜色之中。
那股煙火氣,像一滴落入水中的墨,迅速地擴散開來。
它沒有去驅散黑暗,也沒有去淨化陰冷。
它隻是像一個最沉默的守護者,將自家門口那盞長明燈的光暈,又向外拓寬了那麼一絲絲。
將那個正在熟睡的小家夥,和那個正在努力修行的笨拙員工,都更緊密地護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做完這一切,他才收回手,轉身回了屋。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個無聊的睡前習慣。
……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周末大晴天。
秋日的陽光,透過乾淨的玻璃窗,在店裡灑下了一片溫暖的金黃。
顧記餐館的門口,掛著那塊熟悉的“今日休息”的牌子。
店裡,顧淵正坐在櫃台後,手裡拿著一本新買的《山海經圖鑒》,看得津津有味。
這本書裡記載的很多東西,比如那些能操控水火,移山填海的異獸。
其能力和規則,與他現在遇到的那些來自於歸墟的鬼,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讓他對這個世界的本源規則,又有了新的理解。
“老板,都收拾好了。”
蘇文穿著那件繡著太極八卦的道袍馬甲,將最後一張桌子擦拭得一塵不染。
然後,才走到顧淵麵前,恭敬地說道。
“嗯。”
顧淵點了點頭,合上了手裡的書。
“辛苦了。”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對著那個正在角落裡教煤球算術的小玖,招了招手。
“小玖,走了。”
“啊?老板,去…去哪兒啊?”蘇文有些不解地問道。
“逛街。”
顧淵的回答,言簡意賅。
“今天發工資,帶你們去消費。”
說著,他便從抽屜裡,拿出了兩個厚厚的信封,分彆遞給了蘇文和小玖。
蘇文接過信封,入手微沉,打開一看,裡麵是幾遝嶄新的鈔票。
他粗略地數了一下,少說也有一兩萬。
“老板!這…這也太多了!”他連忙就要把錢推回去。
他這幾個月雖然很努力,但本意也不是為了錢而來的。
“拿著。”
顧淵的語氣,卻不容置疑。
“這是你應得的。”
他看著蘇文,平靜地說道:“我這裡的規矩,等價交換。”
“你付出了勞動,就該得到報酬。”
“再說了,”
他瞥了一眼蘇文身上那件已經有些單薄的道袍馬甲,淡淡地說道:
“你那身行頭,上班的時候穿穿可以,但下班了,總得有自己的衣服吧。”
“秋天了,天也涼了,也該換幾件適季的衣服了。”
蘇文聞言,臉上頓時就紅了。
他看著手裡的信封,又看了看老板那冷淡的側臉。
心裡,湧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他知道,老板這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關心著自己。
而小玖,在拿到自己的那份工資後,則是眼睛一亮。
她將信封打開,將裡麵的錢全都倒了出來,然後一張一張地,很認真地數了起來。
那副小財迷的模樣,看得顧淵是又好氣又好笑。
“行了,彆數了,丟不了。”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走了。”
“嗯!”
小玖重重地點了點頭,將錢塞回信封,然後寶貝似的抱在了懷裡。
仿佛那不是錢,而是她最心愛的玩具。
……
半小時後,萬達廣場。
顧淵領著這兩個領到工資,顯得異常興奮的員工,出現在了商場門口。
蘇文還好,雖然有些拘謹,但至少還能保持鎮定。
而小玖,則像一隻剛被放出籠子的小鳥,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她一會兒指著門口那個巨大的旋轉木馬,一會兒又拉著顧淵的衣角,眼巴巴地看著不遠處那個賣的攤位。
那副樣子,像一個真正的不諳世事的小女孩。
顧淵看著她,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意。
他沒有催促,也沒有不耐煩。
隻是耐心地陪著她,一樣一樣地,滿足著她那小小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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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買了最大最甜的,陪她坐了三圈旋轉木馬。
還在那個套圈的遊戲攤前,用一個極其精準的手法,幫她套中了一個她最喜歡的毛絨兔子。
那副熟練的模樣,與他平日裡那個冷淡的老板形象,判若兩人。
看得一旁的蘇文,都有些恍惚。
他感覺,自己好像不是在跟著老板逛街。
而是在跟著一個正在笨拙地學習如何當一個好哥哥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