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顧記餐館時,已經是深夜。
巷子裡的長明燈依舊亮著,燈光溫潤。
蘇文勤快地把店門打開,又跑去後廚燒了一壺熱水。
小玖一進門就帶著煤球和雪球,蜷縮在櫃台旁的小沙發上,眼皮開始打架,卻還舍不得放下懷裡那盞兔子花燈。
顧淵給自己倒了半杯水,坐在八仙桌旁,看著這熟悉的一切,那種在人群中才會有的淡淡疏離感終於散去。
“老板,今天咱們出去玩了一整天,感覺真不錯。”
蘇文端著水壺走過來,給顧淵續上熱水,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就是這腿…有點酸。”
“缺乏鍛煉。”
顧淵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明天開始,早起跟我跑步。”
“啊?”
蘇文的臉瞬間垮了下來,“老板,不用這麼狠吧?我還要備菜呢…”
“跑步和備菜不衝突。”
顧淵不為所動,“身體不好,怎麼能做出好菜?”
蘇文想反駁,但看著顧淵那平靜的眼神,最後隻能把話咽了回去。
他知道,老板決定的事,一般很難改變。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這聲音很有節奏,不急不緩,透著一種獨特的穩重。
蘇文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隔壁忘憂堂的張景春老中醫。
他今天沒有穿那身標誌性的白色唐裝,而是換了一身深灰色的舊棉衣,手裡還提著一盞老式馬燈。
燈光有些昏暗,將他的影子拉得細長。
“張老?您怎麼來了?”
蘇文有些驚訝。
“這麼晚了,還沒睡?”
張景春微笑著點了點頭,目光越過蘇文,落在了桌邊的顧淵身上。
“小顧老板,沒打擾你們休息吧?”
“沒有,剛回來。”
顧淵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張老進來坐。”
張景春走進店裡,將馬燈放在桌上。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底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憂色。
那雙平日裡總是平和睿智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不時地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張老是有心事?”
顧淵給他倒了杯茶,開門見山地問道。
張景春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卻沒有喝,隻是盯著杯中漂浮的茶葉出神。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小顧老板,實不相瞞,老頭子我今天來,是有事相求。”
“您說。”
顧淵沒有推辭。
上次那盒【夢貘之蛻】的人情,他還一直記著。
“是關於…一味藥。”
張景春歎了口氣,“我那藥鋪裡,最近來了個特殊的病人。”
“什麼病人?”
顧淵問。
一旁的小玖雖然困得點頭如搗蒜。
但聽到這兒,還是好奇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偷偷瞄著這位老爺爺。
“一個…丟了魂的孩子。”
張景春放下茶杯,眼神有些深邃。
“那孩子是被家裡人抬來的,說是去山裡玩,回來後就一直昏迷不醒,嘴裡還說著胡話。”
“我看過了,身體沒毛病,就是三魂七魄少了一魄。”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展開,露出一根銀針,針尖上還帶著一絲黑氣。
“這種情況,按理說叫個魂也就回來了。”
“可怪就怪在,我用了好幾個方子,甚至連我們張家祖傳的引魂針都試了…”
他指了指那根銀針,苦笑道:
“那孩子的魂,就是回不來,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死死扣住了。”
顧淵眉頭微皺,目光在那根銀針上停留了片刻。
這種事,他之前在張浩身上也遇到過。
那次是提燈人作祟。
難道這次又是哪個不開眼的歸墟厲鬼?
“您需要什麼藥?”
“一味…長在陰陽交界處的,還魂草。”
張景春收起銀針,聲音變得嚴肅。
“據古籍記載,這種草隻生長在極陰之地,且要在子時開放,能引動魂魄歸位。”
“我知道哪裡有。”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指向窗外那漆黑一片的北方。
“那座山,以前是亂葬崗,後來雖然平了,但那股子陰氣還在。”
“我前兩天晚上去過一次,確實找到了那種草的蹤跡。”
“但是…”
說到這,他轉過身,背靠著窗台,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不甘。
“那裡…有些不太平。”
“我這把老骨頭,醫術還行,但論起跟那些東西打交道,還是差了點火候。”
老人苦笑著咳了兩聲,手掌不自覺地撫過胸口,那裡似乎隱隱作痛。
顯然,上次探查並沒有他說的那麼輕鬆。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啊,要是放在五十年前,這點陰風哪能吹得動我?”
“可現在…那東西守得很緊,我身上的藥氣太重,還沒靠近就被那東西給盯上了。”
他搖了搖頭,語氣裡帶著幾分自嘲,又帶著幾分對後輩的期許。
“我知道小顧老板本事不小,不僅廚藝通神,對付這些東西也很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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