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的府邸外,晨光初現,剛剛染亮了青磚鋪就的街巷。
五百錦衣衛早已整齊列隊完畢。
他們身著玄色勁裝,外罩明黃色號坎,腰刀斜挎,背負弓弩,隊列整齊得如同一道墨色的牆。
鴻臚寺右少卿周倫、禮部儀製司郎中劉煥也已到齊。
兩人身著緋色官服,手裡捧著封裝完好的吊祭禮品和冊封金冊,神色肅穆。
王守仁身著兵部侍郎常服,青袍玉帶,懷裡揣著朱厚照親賜的密詔和錦衣衛整理的哈密卷宗。
他站在府門口,目光望向皇宮的方向,帶著一絲期待與忐忑。
“大人,時辰快到了,該出發了。”
貼身仆人提著最後一個行囊,輕聲提醒道。
王守仁點點頭。
剛要邁步,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緊接著,街尾出現了明黃色的儀仗。
十二名錦衣衛開道,張永騎著高頭大馬緊隨其後。
而儀仗中央,那個穿著明黃色常服的身影,正是朱厚照!
“陛下?!”
王守仁猛地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滾圓,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不僅是他,周倫、劉煥,還有列隊的錦衣衛,甚至圍觀的百姓,都驚呆了。
他們紛紛跪倒在地,高聲呼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厚照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王守仁麵前,親手將他扶起。
他笑著拍了拍王守仁的肩膀:“王愛卿,朕來送送你。”
“陛下……臣……臣何德何能,敢勞陛下親送啊!”
王守仁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眶微微發紅,膝蓋再次不受控製地往下沉。
“臣叩謝陛下天恩!”
朱厚照再次將他扶起,語氣鄭重:“你此去哈密,不是簡單的吊祭冊封。”
“是為大明穩住西北門戶,是替朕守著西域的咽喉。”
“這份擔子,比鎮守一方的總兵官還重,朕親自送你,理所應當!”
他從張永手裡拿過一個錦盒,遞給王守仁:“這裡麵是朕的貼身玉佩,你帶在身上。”
“若哈密貴族有異動,你可出示玉佩,傳朕口諭,西北諸軍,皆聽你調遣!”
王守仁雙手接過錦盒,入手沉重。
打開一看,裡麵是一枚羊脂白玉佩,上麵刻著“受命於天”四個篆字,正是朱厚照登基時佩戴的禦佩。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帶著哭腔:“臣王守仁,定以死相報陛下天恩!”
“若不能穩住哈密,臣願提頭來見!”
“起來吧。”
朱厚照再次扶起他,語氣緩和了幾分:“朕不要你的人頭,要你平安回來,帶著哈密的捷報回來。”
“記住,‘胡蘿卜加大棒’的計策要靈活運用。”
“拜牙郎貪生怕死,可用威嚇。”
“哈密貴族看重利益,可用賞賜。”
“若吐魯番敢插手,不必猶豫,直接調兵打回去!”
周倫和劉煥站在一旁,眼神裡滿是羨慕和敬畏。
他們跟著王守仁出使,本以為隻是一次普通的藩邦差事。
沒想到陛下如此重視,不僅親送,還賜下禦佩和調兵之權。
這份榮耀,整個大明朝,沒幾個大臣能享受到。
朱厚照又叮囑了幾句,無非是路上注意安全,遇到突發情況要臨機決斷,不必事事奏請。
然後他後退一步,對著王守仁拱手道:“王愛卿,一路保重,朕在京城等你回來!”
“臣遵旨!”
王守仁再次跪拜,然後起身,翻身上馬。
“出發!”
隨著他一聲令下,五百錦衣衛率先開道,周倫、劉煥緊隨其後,王守仁騎著馬走在隊伍中央,朝著城外的官道疾馳而去。
朱厚照站在原地,看著隊伍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消失在街尾,才緩緩收回目光。
“陛下,風大,咱們回宮吧。”
張永上前躬身道。
朱厚照搖搖頭,眼神望向西北方向,語氣帶著一絲沉吟:“朕不是在看王守仁,是在想寧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