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的聲音剛落,後堂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歐陽鐸身上。
何錦縮著脖子,眼神裡滿是期待。
他生怕歐陽鐸反悔,連帶著自己也沒了活路。
薑漢握著佩刀的手微微放鬆。
隻要周昂配合,抓捕安化王就成功了一大半。
安惟學捋著胡須,目光裡帶著一絲審視。
他想看看這個年輕的欽差,如何用一句話穩住周昂的心神。
歐陽鐸上前一步,從懷裡掏出欽差印信,高高舉過頭頂。
印信由和田玉雕琢而成,上麵刻著“欽差巡按寧夏監察禦史”十個篆字,在燭火下泛著溫潤而威嚴的光澤。
“我以陛下親授的欽差印信立誓!”歐陽鐸的聲音擲地有聲,回蕩在後堂裡。
“隻要你二人能順利誆騙安化王出府,協助我們將其擒獲,我必在陛下麵前力保你們性命!”
“不僅饒你們家人不死,還會為你們求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要麼去西北邊疆充軍,積累軍功後恢複官職;要麼卸甲歸田,安度餘生!”
“若我食言,甘受陛下五馬分屍之刑,累及家族!”
欽差印信是皇權的象征,以印信立誓,比任何口頭承諾都管用。
周昂盯著那枚印信,眼睛微微發紅。
他知道,歐陽鐸作為欽差,絕不敢拿印信和家族性命開玩笑。
他深吸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下來,對著歐陽鐸躬身道:“末將……信歐陽大人!”
“好!”歐陽鐸收起印信,對著李文使了個眼色。
“拿供狀和筆墨來!”
李文立刻讓人捧來兩份早已備好的供狀。
上麵詳細寫著周昂、何錦參與安化王謀反的罪行,以及願意戴罪立功、協助抓捕安化王的承諾。
周昂看著供狀上的字跡,手微微顫抖。
這紙供狀,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配合得好,是戴罪立功的憑證;若是反悔,就是鐵證如山的罪證。
他咬了咬牙,接過毛筆,在供狀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了鮮紅的手印。
何錦早已迫不及待。
周昂剛簽完,他就搶過毛筆,一筆一劃地簽上名字,手印按得比周昂還用力。
歐陽鐸拿起兩份供狀,仔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後,交給身後的護衛收好。
“現在,咱們說說具體的誘騙計劃。”歐陽鐸走到桌案前,鋪開寧夏城的地圖,手指落在王府和總兵衙門的位置上。
“你們回到王府後,要這樣對安化王說……”
“首先,要表現出萬分欣喜的樣子,就說薑漢已經徹底被你們說服,願意將寧夏總兵的兵權全部交給王府。”
“其次,要拿出‘誠意’——就說薑漢已經把總兵衙門的兵符、印信都準備好了,就等安化王親自去接管,而且薑漢還願意把自己的私兵也交給王府統領,讓安化王的兵力直接翻倍。”
“最後,要加一把火——告訴安化王,薑漢怕夜長夢多,想讓他今天就去總兵衙門,當著所有千戶的麵接管兵權,這樣一來,那些原本搖擺不定的千戶,就不敢再反抗了。”
安惟學補充道:“說話的時候,要表現得急切一些,就像生怕薑漢反悔一樣,這樣才能讓安化王相信,薑漢是真心投靠,不是圈套。”
“另外,你們可以提一句,薑漢擔心朝廷的欽差察覺,所以讓安化王隻帶少量親衛去,免得動靜太大,引起懷疑。”
薑漢也道:“我會在總兵衙門的大堂裡,召集所有千戶和百戶,讓他們站在兩側,裝作是來見證我交權的樣子,這樣安化王看到了,肯定會更加相信。”
“等安化王進了大堂,我會親手把兵符和印信交給你,你再遞給安化王,就在他伸手接兵符的那一刻,李文千戶帶著錦衣衛動手,保證瞬間將他製服!”
周昂和何錦聽得連連點頭,把每個細節都記在心裡。
周昂猶豫了一下,問道:“歐陽大人,要是安化王起了疑心,要帶很多親衛去怎麼辦?”
歐陽鐸冷笑一聲。
“他不會的。”
“安化王在寧夏經營了八十多年,早就狂妄自大慣了,覺得整個寧夏都是他的地盤,沒人敢動他。”
“而且他貪權心切,聽到能接管總兵的兵權,肯定會迫不及待,根本不會想到這是圈套。”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帶了親衛,總兵衙門周圍也埋伏了五千精兵,他帶再多親衛也沒用!”
交代完所有細節,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歐陽鐸讓人給周昂和何錦鬆了綁,又給他們換了一身乾淨的官服,叮囑道:“記住,路上不要和任何人說話,回到王府後,直接去見安化王,不要給任何人通風報信的機會!”
“事成之後,我親自去陛下麵前為你們請功!”
“末將遵命!”周昂和何錦齊聲應道,眼神裡滿是堅定。
這一次,他們沒有退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兩人走出總兵衙門的側門,騎上早已備好的馬匹,朝著王府的方向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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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何錦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低聲道:“周兄,你說……咱們能成功嗎?”
周昂深吸一口氣,語氣帶著一絲決絕。
“必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