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巧的飛舟飛遁於雲海之上,俯瞰下方星羅棋布的島嶼,林玄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小家夥,怎麼稱呼?”
林正緊張地適應著高空飛行的不適感,聞言連忙恭敬回答:“呃……回前輩,我叫林。”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補充道:“那個……前輩,我……我四十歲了。”
他覺得自己這個年紀,在凡人中已算中年,在低階修士裡也不算太年輕,被叫做“小家夥”似乎有點……彆扭。
林玄聞言,側頭瞥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對呀,小家夥,才四十歲。”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曆經無儘歲月的漠然,反問道:“你猜猜,我多少歲了?”
林看著林玄那張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俊逸非凡卻又深不見底的臉龐,心裡猛地一咯噔!四十歲在他口中竟然真的隻是“小家夥”?!
他咽了口唾沫,感覺喉嚨有些發乾,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猜了一個在他認知中已經是了不得的數字:
“五……五百歲?”這已經是他能想象到的、高階修士可能擁有的漫長壽元了。
“哈哈哈……”林玄竟被他這謹慎的猜測逗得輕笑出聲,伸手拍了拍林的腦袋,那動作隨意得就像長輩對待稚童,“大膽點。”
林的心跳得更快了,五百歲還不大夠膽麼?他感覺自己的認知正在被顛覆,聲音都有些發顫:“一……一千?”
林玄沒有說話,隻是依舊帶著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他。
林被這沉默弄得心裡發毛,咬了咬牙,豁出去般繼續往上加碼:“兩……兩千?”見林玄還是不語,他幾乎是用儘勇氣喊出:“兩千八?!”
這數字已經讓他自己都覺得荒謬了!
林玄似乎失去了逗弄他的興趣,收回目光,望向無垠的前方,淡然道:“算了,彆猜了。”
他頓了頓,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過也差不多了,接近了。”
“!!!”
林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接近兩千八百歲?!甚至可能……更老?!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
沒想到身邊這位竟是活了如此悠久歲月的存在!他感覺自己之前的幾十年,簡直就像蜉蝣一般短暫。
林玄不再談論年齡,心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突然感覺那個胡富也不錯,至少那一路下來,他喋喋不休說的那些南陸群島的風土人情、勢力糾葛,聽得我倒也津津有味。眼前這個小家夥……見識明顯比胡富少太多了,這一路,怕是會沉悶不少。
“那……前輩,您豈不是和林二狗一個時代的人?”
林脫口而出,話剛出口他就有些後悔,因為林玄聽這話嘴角微微一抽,那表情似笑非笑,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哈?”
林玄發出的這個單音節,尾音微微上揚,聽不出喜怒,卻讓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就是那個《林二狗日記》的作者……”林覺得這位深不可測的前輩可能常年閉關,沒看過這等在底層修士和凡人中流傳的“雜書”,於是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聲音越說越小。
“我們……我們之前在海上遇見一艘貨輪,因為遭遇海妖襲擊沉沒了,我們當時冒險靠近,想打撈一些有用的物資,正好在漂浮的箱子裡發現了那本書,可惜隻有被海水泡爛的一小半殘卷……”
他頓了頓,努力回憶著書上的內容,試圖證明自己並非信口開河:“書上的序言裡寫著,林二狗前輩甚至……甚至允許凡人也有機會獲得他的傳承。我印象特彆深刻,覺得這位前輩的想法……很特彆。”
林玄的臉色有些發黑,內心一陣翻湧:特麼的,沒完了是吧?這破書怎麼像海蟑螂一樣,連這麼偏的海域都能冒出來?他感覺自己那點黑曆史簡直成了無法擺脫的詛咒。
我……算了。
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和這三個字。
林玄已經沒有心情再吐槽了,或者說,經曆了之前的種種,他早該對“林二狗”這三個字的陰魂不散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此刻竟生出幾分詭異的麻木。
林見林玄前輩臉色似乎更黑了幾分,周身那本就難以揣測的氣息都仿佛凝滯了一瞬,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冷汗差點就下來了。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他腦中飛速旋轉,想著該如何補救,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連忙開口,語氣帶著十二分的誠懇,甚至有些急切地解釋道:“前,前輩!您千萬彆誤會!我……我後來改名叫林,就是因為敬仰那位林二狗先賢那種無視仙凡之彆,有教無類的博大胸懷與精神!這才鬥膽以林為姓,以期能時刻勉勵自己!”
他說完,小心翼翼地抬眼覷著林玄的反應。
隻見林玄嘴角控製不住地又抽動了一下,連眼皮都微微垂下了幾分。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盤旋:這黑曆史是徹底過不去了是吧?走到天涯海角都有人提醒自己當年腦子進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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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禮成,需錄名冊。師尊皺著眉,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既入我門下,當有姓名。你本家何處?原名為何?”
他茫然地搖頭,他自有記憶起便是流浪乞兒,哪有什麼本家,更彆提正經名字。
師尊見狀,眉宇間的不耐更甚,隨意地揮了揮手,對身旁侍立的師姐道:“既如此,你既帶他回來,便由你給他取個名吧。隨我姓林即可。”
師姐那時年紀也不大,聞言眨了眨眼,看著台下瘦小黝黑的小男孩,歪頭想了想,忽然展顏一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屬於少女的促狹和一種樸素的關懷,用一種清脆卻不容反駁的語調說道:
“這樣吧,你跟師傅姓林,名字呢……我看就叫二狗吧!聽老人們說,名字賤一點,好養活!”
林二狗……
這三個字如同烙印,根本不管他本人同不同意,願不願意,就這麼伴隨著他在山門中磕磕絆絆地成長了幾十年。
後來,隨著他修為日益精進,這名號非但沒有被遺忘,反而越傳越廣,成了他身上一個撕扯不掉的標簽——一個與他的實力和形象格格不入,充滿戲謔意味的符號。
旁人或敬畏,或調侃,提及二狗真人,二狗前輩時,那語氣中的微妙,都像一根根細小的針,紮在他心頭。
八百年前,他終是因一名宿敵在鬥法時,故意高聲以此名呼喝,試圖亂他心神,雖被他反手鎮壓,但那積壓了數千年的憋屈與惱火也達到了頂點。
一怒之下,或者說是一賭氣,他回到洞府便宣布閉關,這一閉,便是整整八百年,近乎與外界斷絕了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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