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方略既定,戰爭的陰雲愈發濃重,但扶蘇深知,在大軍開拔之前,還有比調兵遣將、籌措糧草更為重要的事情——凝聚人心,激勵士氣。
來自後世的他明白,一支擁有鋼鐵意誌和昂揚鬥誌的軍隊,才是真正無敵的雄師。
翌日清晨,扶蘇便召見了隨行的文官統領,也是帝國新地行政體係建設的核心人物——張良。張良年約三旬,麵容清臒,目光睿智,雖出身文士,卻自帶一股沉穩乾練的氣度。
“張卿,”扶蘇神色鄭重,“南征在即,陣亡將士之撫恤,乃安定軍心、告慰忠魂之首要。朕命你全權負責,即刻會同象郡、桂林等郡縣官署,開展對陣亡將士家屬的撫恤與慰問事宜。”
張良躬身領命:“臣遵旨。陛下放心,臣已擬定詳細章程。將派遣得力官員,分赴各郡縣,逐戶走訪核實陣亡將士家屬信息,確保無一遺漏,無一錯發。除按規定足額發放撫恤金外,還將根據家庭實際情況,發放米糧、布匹等慰問品,並對孤寡老幼、生活困難者,給予田畝、補助等長效撫恤政策。”
他頓了頓,補充道:“臣以為,撫恤之事,重在‘誠’與‘實’。需讓每一位烈士家屬都感受到,他們的兒子、丈夫、父親是為國捐軀的英雄,帝國絕不會忘記他們的犧牲,朝廷將是他們日後生活的依靠。”
“善!張卿所言,深合朕心!”扶蘇讚許道,“此事便交由你統籌,所需錢糧人員,皆可便宜行事,務必在大軍開拔前,讓所有烈士家屬感受到朝廷的關懷!”
“臣,定不辱命!”張良肅然應道,隨即告退,開始緊張地部署工作。
當日下午,在蒙恬的安排下,十餘名陣亡將士的家屬代表被迎入了大營一處臨時布置、氣氛莊重的營帳內。這些家屬,有白發蒼蒼的老父老母,有麵容憔悴、眼神空洞的妻子,還有懵懂無知、尚不知失去父親意味著什麼的幼童。
當扶蘇身著常服,在項少龍和蒙恬陪同下走入營帳時,家屬們頓時激動起來,紛紛想要跪拜。
“諸位父老鄉親,快快請起!不必多禮!”扶蘇快步上前,親手扶起一位幾乎要癱軟在地的老嫗,聲音溫和而充滿力量,“你們是帝國的功臣家屬,是朕應當感謝你們!”
他逐一走到這些家屬麵前,仔細詢問他們的生活情況,失去親人的痛苦,以及麵臨的困難。
一位失去獨子的老農,老淚縱橫,抓著扶蘇的手泣不成聲:“陛下……我那娃……才十九啊……說好了打完仗就回來娶媳婦的……”
扶蘇緊緊握住老人粗糙的手,眼中也閃過一絲痛楚,他沉聲道:“老人家,您的兒子,是帝國的英雄!他為了保衛大秦的疆土,為了保護像您一樣的百姓而犧牲,他的功績,將與帝國山河同在!朕向您保證,這個仇,朕一定會報!山鬼及其黨羽,必將付出血的代價!您兒子的名字,將會鐫刻在英烈陵園的名錄牆上,受後世萬代敬仰!”
他又走到一位抱著幼子的年輕婦人麵前,那孩子尚在繈褓之中。
扶蘇輕輕摸了摸孩子的臉頰,對那麵容悲戚的婦人道:“孩子會長大,他會知道,他的父親是一位頂天立地的英雄。朝廷會負責孩子的撫養,直到他成年娶妻。你也要堅強地活下去,看著孩子長大成人,這是對他父親最好的告慰。”
皇帝的親自接見,懇切的承諾,以及實實在在的撫恤安排,如同春風化雨,極大地安撫了這些家屬悲痛的心靈。
雖然失去親人的傷痛無法立刻撫平,但皇帝的態度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和尊嚴,知道親人的血沒有白流。
離開家屬接見處,扶蘇的心情依舊沉重。他立刻下令:“傳朕旨意,從隨行物資中,調撥帝國皇家學院醫學係最新研製的‘金瘡散’、‘清瘴丸’等特效藥品,優先供應傷員營!增派醫術精湛的軍醫,改善傷員營的衛生條件,務必想儘一切辦法,提高傷員的救治成功率,減少殘疾和死亡!”
“諾!”隨行的醫官和後勤官員立刻領命而去。很快,一批批包裝精細、效果遠勝尋常草藥的新式藥品被送到了傷員營,軍醫們根據新的診療方案進行救治,傷兵們的恢複情況明顯好轉。
緊接著,扶蘇決定在戰前,對之前曆次戰鬥中英勇作戰、功績卓著的將士進行一次隆重的嘉獎。
蒙恬早已根據戰報和各級彙報,整理出了一份請功名單。
扶蘇仔細審閱著名單,上麵詳細記錄了每一位受獎將士的功績。共涉及各級軍官十七人,士兵四十三人。他的目光在其中一名士兵的記錄上停留許久:
“王虎,朱雀軍區第三步兵旅第二團一營三連士兵。百越襲擊之戰中,其所部陣地被敵突破,連長陣亡,情況危急。王虎主動挺身而出,收攏殘兵十餘人,依托殘破工事,以弓弩、石塊阻擊數倍於己之敵長達兩個時辰,身被三創,猶自死戰不退,隨彈儘糧絕,卻為後續部隊反擊贏得了寶貴時間,最終守住陣地,其部所護送之糧草,未被百越匪軍劫去一粒。然其所率十餘人生還者僅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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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用朱筆在王虎的名字上重重一圈,對蒙恬道:“此等忠勇之士,當為全軍楷模!朕意,授予王虎‘帝國戰鬥英雄’稱號,除常規獎賞外,其事跡要在全軍通令表彰,載入軍史!”
蒙恬肅然道:“陛下聖明!王虎之事跡,確可激勵三軍!”
嘉獎儀式被安排在次日上午,在大營中央的校場上舉行。全軍除必要崗哨外,皆集結於此。校場前方搭起了一座簡易的高台,黑水龍旗在高台上獵獵作響。
扶蘇身著戎裝,立於台前。蒙恬宣讀嘉獎令,每念到一個名字,對應的將士便在全軍矚目下,昂首挺胸走上高台。
當念到“授予士兵王虎‘帝國戰鬥英雄’榮譽稱號”時,全場肅然。隻見一名年約二十、臉上還帶著一道未愈疤痕、步履因傷略顯蹣跚的年輕士兵,在戰友的攙扶下,一步步堅定地走上高台。
扶蘇親自將一枚特製的、金光閃閃的“帝國戰鬥英雄”勳章,鄭重地佩戴在王虎的胸前,又親手將一份代表豐厚賞賜的文書和一把精工打造的刺刀交到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