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本來還在旁邊專心舔糖葫蘆的的兩個孩子走了過來,一左一右,都用一隻手抱著阿娘的腿,抬頭好奇的看著張勤。
那娘子溫柔地撫了撫他們倆的的頭,對張勤道:
“讓張郎君見笑了。這是犬子乾兒與青雀。”
她又對兩個孩子輕聲道,“要謝謝這位張先生。”
兩個孩子嘴裡含著糖,腮幫子鼓鼓的,懵懂地學著大人的樣子,笨拙地拱了拱手,含混不清地說:“謝先生。”
張勤和蘇怡連忙還禮。
張勤見這母子三人氣度不凡,卻也不便多問。
“夫人與二位小郎君無事便好。在下還需去買些物件,便不打擾了。”
娘子再次頷首致謝,目光溫和:“有勞張郎君掛心。願郎君安康。”
張勤和蘇怡告辭離開。
走出幾步,蘇怡才小聲說:“那位夫人瞧著真和善,待孩子也極有耐心。
就是身子似乎單薄了些,郎君方才提醒得是。”
“嗯,”張勤回頭望了一眼,那娘子正細心地將小兒子鬥篷的帶子係緊了些,仿佛將他剛才“避風寒”的話聽了進去。
“但願能於她有些微末益處。”
張勤和蘇怡繼續在西市的喧鬨人流中穿行。
張勤心裡還琢磨著剛才那娘子氣弱的樣子,腳下卻不由自主地朝著售賣農具的區域走去。
西市靠裡邊的一片,多是鐵匠鋪和木匠攤子,空氣中彌漫著炭火、熱鐵和新鮮木屑的味道。
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和拉鋸刨木的聲音不絕於耳。
張勤在一個攤位前停下,目光掃過一排排嶄新的鋤頭、鐮刀和耙子。
他拿起一把寬刃鋤,手指掂量著重量,又摸了摸木柄與鐵頭連接的榫卯處。
“老丈,這鋤頭刃口是不是薄了些?遇上硬點的土坷垃,容易卷刃吧?”
攤主是個手上滿是老繭的老匠人,正叼著煙鬥,聞言眯眼看了看。
“郎君是莊戶人?眼力毒!這批貨用的鐵是軟了點,價也便宜。”
“要好鐵口,得定做,加五十文,保你用三年不卷刃!”
張勤搖搖頭,放下鋤頭。
價貴且不說,這鋤頭的樣式幾十年沒變過,入土的角度全靠蠻力。
他又走到一家專賣各式耙子的鋪麵。
有平整土地用的長齒耙,也有摟草用的竹耙、鐵齒耙。
他拿起一個用來碎土保墒的“勞”一種用樹枝編成的無齒耙),翻來覆去地看它的編織方式。
“蘇怡,你說這‘勞’要是把樹枝換成窄一點的木條,排得密些,碎土是不是更勻細?”
“還能把土裡的碎石子摟出來些。”
蘇怡湊近看了看那粗糙的樹枝耙。
“現在這樣是容易掛草根。要是木條光滑些,確實能省不少清理的功夫。”
旁邊一個正在挑選鐮刀的老農聽了,插話道:
“後生說得輕巧!木條細了不耐用,編得密了分量重,拖著費勁!”
“還是這老樣式實在!”
張勤笑笑,沒爭辯。
他知道老農說的在理,改進不是憑空想象,得考慮材料和實用性。
他的目光又被角落裡一堆奇形怪狀的工具吸引。